宋硫说了一番漂亮话。
当然,皇帝本就命令他一定要留在云国的话,他是不会说的。
他只是说,他会在这里保护太子和太子妃的安全。
萧长胤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轮椅的把手,让人带着宋硫进府。
宋硫走了一半,觉得不太对。
他要是住进这里,但凡要出门,那必须得跟太子禀报。
那陛下吩咐他的事情,岂不是做不成了?
只是他都往院子里走了,那这事就由不得他后悔。
宋硫仔细想了想,没当回事。
只是出门时和太子说一声,虽说麻烦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昭扶着腰,看地上敞开的箱子。
里头都是些奇珍异宝,云昭有些惊叹。
这惊叹并不是为这些东西的珍贵,毕竟这些抬进她的私库,品质只能算中上。
只是……平白无故的,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云昭转头看向萧长胤,示意他解惑。
秋月吩咐着几个侍从一起将东西抬到库房里,并体贴的关上门。
萧长胤顺手拿了个垫子,让她靠着坐下来。
他只说了四个字,“所图甚深。”
云昭沉默的会,不由得缓缓的抬眸,朝着他投去诧异的视线。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挺……不可思议的。
翌日一早,宋硫穿了一身便服。
出门之前,他自是先去拜见萧长胤。
萧长胤听着宋硫的话,没有阻拦,甚至没叫人跟在他后面,摆了摆手示意他出门。
因为这门出的太过顺畅,导致他昨夜几乎没睡想的十个八个的借口都没用上,宋硫一直等出了门许久,还是不敢置信。
不过他手里还有陛下吩咐的要事,所以宋硫很快收拾好心情。
带着几个手下在附近闲晃。
萧长胤这些天都空着,不用出门只在府中待着。
他寻了个事情做,拿了几本书在云昭面前读。
说是读给孩子听。
云昭听了一会,孩子有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但她听得蛮困的。
她打着哈欠困到不行的时候,秋月在门口说了一句。
宋硫有事要禀报。
云昭立刻来了精神,也不等萧长胤开口,就将人推搡着让他站起来。
然后赶紧喝了半盏温水,困意才消了点。
秋月看着萧长胤走远,满脸的愁容。
她是知道宋硫是陛下派来的人,而且这人常年守在广明宫外,陛下很是信任他。
这么信任的一个人,陡然被打发着来到云国。
对外说是特意给未来的嫡孙送礼,这话秋月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另一边,宋硫看向不远处坐着的萧长胤,视线探究的落在他的腿上。
他来云国不止为一桩事情。
只是还有一件……宋硫不禁陷入了为难之中。
陛下要他确认太子的双腿是否真的治不好了。
这怎么确认?
他难道要去找个大夫过来,强压着大夫给太子诊脉检查吗?
宋硫暗暗打量,决定这事暂且搁着不提。
倒不是说他令择他主,对皇帝的命令阳奉阴违。
只是宋硫认为根本没必要查这件事,因为太子但凡有半点能治好双腿的可能性,都不会选择离开北萧。
其他皇子明里暗里的争斗有陛下的支持,就是离开个两三月朝堂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用说太子这从领兵出征楚国到现在就没回去过。
他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了几个名字,“微臣发现,他们虽没有离开云国,但手中已经没有实权。”
宋硫这还是往好听了说的,好听点,那叫没有实权,难听点,那就是被钳制。
这也就代表着,当年北萧出兵云国那一回,几乎是没什么收获。
唯一有的,那就是太子妃的嫁妆。
只是……作为皇帝的心腹,宋硫算是明白圣意的。
陛下为着脸面,总不好向太子妃要嫁妆,而太子要是被废,再立新太子,那么这嫁妆到最后会不会到新太子的手中,以及陛下的手中呢?
这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
唯有两个法子可以妥当的解决,其一便是太子双腿痊愈,那么这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而其二嘛,手段便有些不光彩了。
本来北萧当年撤军时,并没将所有人都带走。
要是再来一个里应外合,相对来说也很简单。
只是现在再想这其二已经晚了。
宋硫心情复杂,不由得看过去,语气发愁的说道,“他们的职位有变动。”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太子既然在云国待着,得知此时为何不早些写信到北萧,也好早些想出应对的法子。
哪像现在呢,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心里带着埋怨,他发愁的语气里也带着一股子怨味。
萧长胤听出来了,伸手将轮椅往旁边推了推。
到书架前皱着眉,仔细挑选了几本书,之后才微微侧过头,“变动便变动了。”
“殿下,您明知……”
萧长胤不耐的打断他,声音沉冷,“明知什么,孤领兵前往北萧,是奉父皇之旨,清云国国君之侧。”
宋硫脸色一变,却是不说话了。
憋了半天,脸色都有些涨红,才告辞到外头守着。
萧长胤正在等着他打开门,也推着轮椅出去。
云昭才拿起一个肚兜绣了一只鸟,仰了仰脖子,就见萧长胤拿着几本书过来。
她沉默了几瞬,试图挣扎的勾着脑袋看他手上的书。
先前读的还是游记这类,现在怎么还拿着兵书过来了?
应该是他自己看的,不过她记得这些书他应该看完了才对。
想到这,云昭心里不禁由衷的生出些敬佩之情。
毕竟换成她,看第一页就得发困,翻过去一夜她就能当场睡着。
安神汤效果都没这么快。
她见着萧长胤挑了一本过来,在她旁边停下,也没放着手上的活计。
她做她的活计,他看他的兵书,互不影响。
萧长胤接来一盏温水,让她润润唇,又喂给她一颗酸得掉牙的腌梅子。
过了一会,云昭将另一只鸟绣完,抬手对着阳光看细密的针线。
男人的声音响起,“吧嗒”一下,她吓得手里的肚兜和还没扯掉的针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