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过去时,萧长胤磨磨蹭蹭的才出门。
“慢着。”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定要现在商议?”
被问的徐泾:“……”
他其实也不知道。
不过太子殿下忽然说要商议事情,他只能推着过去。
原先徐泾还不明白,现在一看沉默了几瞬。
随即连忙道,“其实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明日再商议也无碍。”
“还是殿下换药更重要。”
“微臣先告退了。”
云昭推着萧长胤进去,看着桌上摆着的细布和要换的药,有些疑惑。
这些药是外用的,内服的她也问过,只是治外伤的。
所以因为外伤导致的……不行,就不治了吗?
还是说已经治不好了?
云昭看着侍从将粘合在一起的细布解开,用清水擦拭后撒上药粉又用细布包裹起来。
随即他才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我去隔壁睡。”
云昭知道自己睡觉不安分,别一脚踹到他的伤处。
男人挑了挑眉,很快重重一叹,“罢了。”
“从前那些承诺,终归都是假的。”
“昭昭其实都是厌恶我,所以才不愿意和我同处一室。”
还没离开手上端着铜盆的秋月:“……”
她从此对太子殿下有了一个很刁钻的新的认知。
听到这些话,云昭也走不了了。
就看向他,低声说,“我万一不小心碰到你的伤。”
男人点头,无力的笑笑,“我知道的,昭昭不愿意见我就不愿意吧,无需找这些理由。”
云昭:“……”
她只能拆开发髻,将固定发髻的簪子全都扔匣子里。
又拿起一个木梳开始打理头发。
刚沐浴过,发梢还有点湿哒哒的。
她用软布将发梢擦拭干,随后才从床尾上去。
秋月见状只留了两盏蜡烛,其余的都熄灭才走出去关上门。
云昭白日睡了会,此时反倒很精神。
但她又怕他发现就没来回烙饼似的翻身,只睁着眼睛看着床帐顶部。
当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云昭身体僵了会实在难受,便悄悄的翻了个身,然后用手揉了揉肩膀。
“睡不着?”
“有点,白日睡多了。”
云昭松开手抬起头,陡然感受到男人身上冷冽的香气,才发现他们靠得太紧。
她始终不习惯,便往旁边不着痕迹的挪动了点。
“我不知道我这次的做法是不是对的。”
“但我希望是对的。”
云昭低着头,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但感觉到男人将手覆在她的手上。
随后紧紧握住。
萧长胤喉头不断的上下滑动,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昭昭,我的双腿……日后会好起来的。”
“你莫担心。”
这回答看似与云昭的问题无关。
云昭也没将两者联想起来,只以为他是个再要强不过的人,所以才会有这话。
她回应般的紧紧握住他的手,“会好起来的。”
良久,男人忽然轻声说,“昭昭,其实我的双腿只有一些外伤,我那是……”
他转过头,却听到女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萧长胤缓缓叹了叹,给她掖了下被角。
隔天一早,云昭起得很早。
楚国没有北萧那么冷,不过一早上云昭还是穿了很厚的外衣。
领子上的兔毛包裹住她的小半张脸,风吹来显得俏生生的漂亮。
她看见几个神色匆忙衣袍灰扑扑的人走过去,眉头皱了皱。
“这些是何人?”
秋月跟着看了眼,“奴婢也没印象。”
左右在这也无事,秋月就过去答应了下。
不到一刻钟,她就走了回来,神色有些古怪,“这是陛下派来的人。”
“应当是在太子妃后面启程的,但是却在三日前便到了。”
云昭已经算是日夜兼程,禁卫和侍卫之间几乎都是昼夜轮着赶马车的。
没过一会儿,徐泾脸色铁青的走出来。
显然是议事时,在观念上出了冲突。
又过了一会,萧长胤被推出来,他的脸上倒是瞧不出喜怒,而是示意身后的侍卫停下,自己则推着车到云昭面前。
“他们来……是做什么的?”
萧长胤挑出腰间的玉佩,指着上面的络子说,“还想要一个。”
他得寸进尺道,“一个月换一个,兰京还有很多流行的样式。”
秋月低着头肩膀忍不住的耸动,随后走远了点站着。
云昭瞪着他,拍开男人伸过来的手。
刚拍开就听他一叹。
云昭眼皮跳了跳。
男人继续说,“我知道,昭昭那些话其实都是安慰我的,我的腿已经废了,配不上……”
“一个月一个,我打就是了。”
男人满意的勾唇,“来接手的。”
“接手什么?”云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里。”
云昭:“……”
这算是做白工了?
云昭的眼里难掩同情,她过来时看见这附近有个池子,便问萧长胤要不要过去。
萧长胤自然不会拒绝。
她推着他去了池子前,抬眼便看见周围满是红枫。
这枫树品种似乎与一般枫树不一样,常年不败枝叶上总是簇簇赤红。
从这里看去,蓝天白云仿佛都被映了点红色。
“陈术,你有事要找殿下?”
“刚才还没商议完?”
徐泾抬手拦在男人的面前,又对一旁站着的樊舟使了个眼色。
樊舟捏了捏拳头,对着陈术笑,“早听说状元郎文武双全,不知可有机会比试?”
陈术身上有很浓郁的书卷气,此时对上樊舟也不惧,“请樊将军和徐大人帮忙说一声,我确实有要事与殿下商议。”
徐泾还没答话,樊舟就冷笑了声。
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一来,拿着的是陛下的旨意,手里又是陛下的贴身玉佩。
简直可以横着走。
陈术等了半天,也不能近前,只能说了句,“我待会再去找殿下。”
说着,便对着萧长胤在的位置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云昭倒是听见这边的动静了,见男人手里拿着根钓竿动都不动,完全没有转头搭理的意思,就问,“那人也是来接手的?看着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