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宫里开始布置起来。
办得这样热闹,一是因为战事紧张,想热热闹闹的带点喜气,二是萧长洛的婚期到了。
郑妃不能再闲着,只能打起精神操办。
不过她没办过多少郑重的大事,这又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担心出什么差错,就请了皇后一起操办。
婉美人自不肯放过这样能出来张扬的时候,不过皇后一见她过来,就皱着眉让嬷嬷带着她回去。
婉美人瞪大眼睛,很不敢相信她有了身孕还会被这么对待。
所以扯着嗓子又是说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喊皇帝说她被欺负了。
这话还真的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还在皇后那?”
寿安心里一咯噔,“已经被嬷嬷送回翠微殿了。”
他微微抬着眼,小心翼翼道,“婉美人有孕,又是头一胎,这天冷地滑,还是该谨慎些的好。”
皇帝慢条斯理的放下折子,背着手出门,“朕去看看。”
寿安听此只能指着两个小太监,一起跟在后面。
郑妃伸着脑袋不住往路口看,嘴里嘟囔着,“皇后娘娘,这陛下今日是来还是不来?”
“再不来,吉时快到,咱们也该出宫了。”
见郑妃口中说出咱们二字,皇后只是半阖着眼皮,倒没有出声拒绝。
等侍竹来催了两边,一行几人才准备出宫。
云昭也在其中,她还让素昔从私库里挑了不少礼带上。
除了大皇子妃处境特殊些,其余的皇子妃今日都是去的。
走到一半,远远的瞧见一抹明黄色。
郑妃先是一喜,随即笑意很快僵硬。
她这都请了多少次了,得到的话都是陛下政务繁忙,抽不出空出宫。
说好了不出宫,如今又过来。
郑妃可不会天真的觉得陛下这是心里对子衿起了父亲对儿子的疼爱,所以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主持儿子的婚事。
多半还是因为刚才那狐媚子。
想到这,郑妃有些心虚。
毕竟皇后娘娘赶走那狐媚子,还是因着子衿的婚事。
这么一会,皇帝已经走到跟前。
只见他眉头紧皱,眉眼之间毫不遮掩的透着寒意,“方才是皇后让嬷嬷押着婉美人回翠微宫的?”
皇后:“是。”
皇帝慢慢笑着,因为靠得近,他低着头便能看见女人脸上的不耐烦的神情。
以及微微敛着的美丽而又温柔的眼眸。
这是婉美人怎么尽心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婉美人是朕的宠妃,她在这宫中,任何地方都能去。”
“这是朕给她的权力,哪怕是皇后也不能阻拦她。”
郑妃屏住呼吸,被这周围的气氛和皇帝说的话吓得不轻。
除了惊吓之外,更多的还是惊愕。
皇后似乎没察觉话里的厉色,让宫人们将东西都抬出宫,就带着云昭往外走。
见郑妃还停在那发愣,皇后停下来,“你再待下去,吉时就真的过去了。”
郑妃:“……”
要命!她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不走,子衿的好时辰就过了。
走,可这是陛下啊,难道要她当陛下不存在吗?
皇帝声音里隐隐能听出怒气,“皇后,你如此无视朕对朕无礼,真当朕不会废了你?”
郑妃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皇后,浑身僵硬无措。
她到底是该站哪边啊。
周围的宫人已经跪倒了一片,皇后更是不耐烦的看着天色。
她转过头,脸色发沉,“今日是七皇子的大婚,她一个陛下的后妃,过去做什么?是给天下人感叹婉美人的得宠,还是让人觉得一个皇子的颜面被践踏呢?”
皇子的大婚,父亲的嫔妃过去做什么?
皇后不信皇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清楚他这是借题发挥,所以心里对他的厌恶更多了一层。
她的目光锐利,像是能直接破开他虚伪的外表,而直面他心底的不堪。
皇帝不禁身子晃了晃,寿安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陛下既说婉美人这宫里何处都能去,那便在商议朝事的时候也带上,去宣政阁的时候也带上。”
她收回视线,吩咐宫人们起身抬着箱子走。
这些宫人先试探的看向皇帝,见皇帝虽然脸色黑沉,但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连忙起身抬着箱子。
郑妃走得飞快,甚至走在了众人前面。
过了会,云昭拿着汤婆子递给皇后,“母后,这风还是大。”
皇后摆了摆手,坐上了马车。
她现在哪里冷,气都气得一身汗了。
云昭和皇后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走了一会她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
最后还是选择转移话题,“听说这婚礼办得很是热闹,会来很多人。”
皇后从一边匣子里拿出一盒点心,推到云昭面前,“以后还有更热闹的。”
更热闹的?
不就只剩下一个未婚的皇子吗?
难道是婉美人腹中的孩子?可先不论这孩子是男是女,哪怕是个皇子,距离他成婚也有十数年呢。
哪来的更热闹的。
云昭没听明白,不过也没多问,而是抬手掀开马车的布帘。
很快,就到了萧长洛的府邸。
云昭本想先在园子里坐着看看梅花,但还没走过去,就被几个皇子妃一起带到了女眷待的屋子里。
自然,这屋子也不是所有女眷都能待的。
云昭看了一圈,这里面只有几个皇子妃。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低着头把玩着玉佩。
玉佩上的穗子被她打了结又松开,反反复复的穗子都显得皱皱巴巴的。
几个皇子妃聊了会,互相使着眼神。
她们来这可不是为了说闲话叙旧的。
二皇子妃钟氏,此时见其余人都看向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毕竟现在她也算是这里头辈分最大的了。
再加上她的夫君二皇子此时也在边疆,所以这些话由她来说再好不过。
“按说咱们这些妇人,本来也不该过问朝事。”
“但朝事之外,也是家事,所以我和三弟妹又不得不问。”
“二皇子和三皇子一同领兵前往边疆助太子一臂之力,可多日下来,我与三弟妹并未听闻有关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