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成家遭变故后,浑浑噩噩的到处流浪,最后在保安州定居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靠自己的努力经营起了一个戏班,广受保安州各地乡民喜爱,不过他那颗对后金军仇恨的心却一直没变。王斗通过韩朝领的夜不收知道谢有成的情况后,便起了收他为己用之心。
在这古时,戏班与茶楼说书都是一个很好的对外宣传工具,特别是在这文盲率居高不下的时代。要贯彻自己的理想,一个有力的对民众宣传工具必不可少,所以王斗便派韩朝与谢有成接触。
听说防守大人要自己宣传打鞑子,谢有成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他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加上自己的戏班人员,短时间内创造出了一系列的节目,果然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他脸上仍是流着泪,听了王斗的话后,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叩头道:“只要大人能打鞑子,无论刀剑加颈,斧钺临身,小的都唯大人马首是瞻。”
王斗将他扶起,道:“谢老板起来说话。”
将谢有成扶起,王斗交待道:“接下来,你不但要在舜乡堡,还要到辖下各堡去演出,尽量激起民心士气,需要什么经费,只管与我说。”
……
在用戏班宣传,激起民心士气的同时,王斗还加强了对舜乡堡进出人员的控制。
在通往舜乡堡几里处的各个路口,王斗都设立了关卡。每卡设立军士若干,严加盘诘过往人员的路引及户贴身份,有神色不对的,立时抓捕。敢反抗的,可以当场格杀!
对于流民乞丐,也是强制收容,同时间,王斗还加强了对堡内商户的管理。
王斗一直对明末商人满怀戒心,这些人为了财帛与自己的家族,可以作出种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谁知道舜乡堡内会不会有清国的细作?在战事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有商户细作收买败类,开门内应。舜乡堡就会出现与铁岭。开源。抚顺,辽阳等地一样的悲剧。
从崇祯九年五月十八日起,与以前王斗在靖边堡一样。舜乡堡开始实行商人市籍制度,林道符,令吏冯大昌,领着几个书吏,还有韩朝领着一些夜不收,对每一户商户进行严格仔细的审核。登记他们的户主名字,店铺内有什么伙计,身家何处,经营何物等,一一审察。
特别是一些外来的商户。对他们审核更是严格,而且这些人还需要有保人,才可以继续在堡内积营下去。
王斗的做法当然引起堡内诸商家的不满,在这明末,要在各军堡开业设铺,都需要一定的人头势力。舜乡堡各街道有商号店铺四十多家,不是各军官们的子弟,就是保安州各大乡绅家族子弟,他们可不是没背景的单纯商人。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这些商人暂时对王斗无可奈何,往常他们擅用的手段就是罢行罢市,引起物价飞涨,行市不稳,不过这一套在王斗手上却是行不通。
所谓手上有粮,心中不慌,王斗现在堡内的制度算是配给制,就算在堡内有向商家购买一些物资,也是可有可无。只要粮食在手,余者的商品,有也好,没有也无所谓。
而且王斗还严厉警告过,有敢横行不法,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特别是罢行罢市者,立时没收所有商货,驱逐出堡,永远禁止进入。
这些商人没办法,只好出动背后的势力前来游说,在他们看来,王斗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敲诈一些钱粮罢了。
同时间,在舜乡堡还有几家让王斗比较棘手的商户,比如说东大街的庆天福商行,这家商行初经营粮油盐布等货,崇祯八年下,还开始经马、牛、骡、驼等役畜。
庆天福的主人叫赖满成,这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靠山很硬,是保安州城操守官徐祖成的外甥。
在徐祖成任舜乡堡防守官时,赖满成就在舜乡堡内开设商铺,几年的经营,生意做得颇大。崇祯八年下,在杜恭与他妹夫谢赐诰死后,谢赐诰原先在舜乡堡经营的那家牛市行不知怎地就到了赖满成的手上。
听人传言,谢赐诰死后,他家人就将牛市行低价卖给赖满成了,想必背后赖满成使了一些手段。
王斗对舜乡堡商人市籍登记在赖满成这遇到了钉子。
赖满成放言道:“防守王大人登记商户,以防堡内不法之徒,这个他可以理解。不过他赖满成最忠心大明,对鞑子与匪贼恨之入骨,崇祯七年鞑子骚扰舜乡堡,当时的庆天福商行也是捐钱捐物,同仇敌忾。防守大人将他与别的商户相提并论,这就有点过份了吧!好歹自己是操守官徐祖成大人的外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操守大人的外甥发话,林道符与冯大昌都有些犹豫,前来请教王斗的意思。
此类事情,王斗以前就在杜恭与他妹夫谢赐诰身上遇过,当时自己坚持了原则,对这赖满成同样也是如此,不过关系到操守官徐祖成,自己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在庆天福商行见到赖满成时,王斗略有些惊讶,这赖满成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岁,生得油头粉面,手上还摇着一把洒金扇儿,不象商人,反倒象一个公子哥儿。
不过他虽然外表浮浪,但眼中偶尔露出的精光,却让王斗知道这人不象他外表那么简单。
见到王斗,赖满成也有些惊讶,王斗这么年轻就担任一堡的防守官,也同样少见。
赖满成待人接物很是老道,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不久前,他还说过对王斗抱怨的话,只是笑嘻嘻地将王斗迎了进去。两人轻松地寒暄了一番,随后进入正题。
不过谈起了舜乡堡的商人市籍登记,赖满成只是嘻嘻而笑,摇着扇儿不置可否。甚是油滑。
王斗看着他微笑道:“赖兄,显皇帝当位时,我大明铁岭,开源,抚顺,辽阳等地的陷落,想必你知道原由吧?”
赖满成摇着扇儿道:“此事舅舅倒与我提过,当时东奴甲兵犀利,国朝官兵有所不敌,不过辽阳等地城池高厚。若不是细作内应开门。东奴想要夺取城池。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口口声声不离他的舅舅徐祖成,王斗只当不知,他微笑道:“不错。我正忧虑如此,如果有此一日,舜乡堡遭受贼奴攻击,若是有那叵测之徒开门内应,我全堡军民不保!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到时赖兄也难以身免吧?”
赖满成摇头晃脑道:“我虽未从军,从小就从商经营,不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看了王斗一眼,淡淡道:“只不过王大人,作为一个州城操守官的外甥。难道大人会怀疑赖某做出那等从贼降奴之事?我这样做,难道想连累我舅舅被砍头不成?”
王斗微笑道:“我当然相信赖兄不会这样做。”
他正色道:“法令之所以严明,上下通行,在于诸人一体同仁。如果我给了赖兄不一样的待遇,那别人如此要求,我又如何呢?”
王斗道:“舜堡全体商人市籍登记势在必行,任何人都不得避免!如果有得罪之处,王某会亲自去向操守大人请罪!”
赖满成一时间脸色难看。
……
崇祯九年五月二十二日,保安州城操守官府邸。
“我那外甥仗着我的势头,老是做些不对劲的事,我己经责备了他。王斗你做得对,登记商户,防止堡内混入不法之徒,眼下大明贼匪遍地,为了防贼,这样做是必要的。”
在王斗前面,保安州城操守官徐祖成正舒服地躺在软椅上,两个丫头给他轻揉着肩背。
因赖满成之事,王斗来到了州城操守府邸。
此时在王斗面前,徐祖成这样说道,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王斗施礼向徐祖成谢过。
顿了顿,徐祖成又道:“王斗啊,我是很看好你的,不过你还年轻,注意施政不可过于急燥,要轻缓一些。”
前段时间王斗救济数千灾民,很是在州城内引起轰动,很多人都知道了舜乡堡有一个年轻的防守官叫王斗。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徐祖成也有些惊讶。
不过他倒是沉住气,没有招王斗来问他为何有此财力。每个人都有灰色收入,徐祖成也不例外,靠他的俸银,他是养不活他手下那干家丁的,就算克扣军饷也没用,毕竟卫所之地,朝中很少有粮饷发下来。
徐祖成只要王斗掌握舜乡堡,保持对他的忠诚,为将来自己争夺守备之位增添力量。
让徐祖成担心的是前些时间许禄等人的离去,舜乡堡一口气走了四个管队官,虽说这些人都是温士彦以卫城管屯官的名义,将许禄,蓝布廉、刘玮、余庆元四人调入卫城,然后许禄几人才走。
不过如果没有王斗的逼迫起由,想必他们还是继续待在舜乡堡内。
在徐祖成想法中,应该是温方亮被逼走才是,怎么会是许禄等人呢?
现在卫城己有传言舜乡堡防守官王斗寡恩薄情,排斥旧主心腹,这种言论对徐祖成,对王斗都是不利的,守备李贻安还待地派人来向徐祖成询问事情原由。
徐祖成有些惊讶王斗的魄力,一口气赶走了四个管队官,不过年轻人魄力过头,可不是好事。
所以徐祖成有此一说。
对徐祖成的施教,王斗只能深深施礼作揖,许禄的事情,他是没办法向任何人说的。
……
从操守府邸出来,王斗想了想,来到州城,还是去儒学学正符名启家拜访一下。
自三月起王斗与符名启结识以来,两人竟成了知交好友,不时往来。其实王斗现在几乎没什么朋友,旁人与部下不是对他畏惧,就是尊敬,要不就是仇恨,很少有平等来往的人。
和符名启接触深了,就觉得这人说话风趣,没有平常文人的酸气,也没有学正的架子与古板。王斗觉得和符名启聊天轻松愉快,符名启也觉得王斗说话很有意思。有时看着王斗说话,符名启总在想,这人还是一个普通的墩军出身吗?事实是肯定的,所以符名启更觉得王斗神秘,不时会去舜乡堡找王斗聊天。
舜乡堡在四月时开设孩童学堂,符名启还会经常下去教习几课。
符名启的小院位于城巽隅,很幽雅的一个小院。
来到小院前,王斗让几个护卫在院外等待,同时将马匹停在外面。
他推门进院,高声叫道:“老符,老符。”
却听里面传出声音,接着符名启与两个女子走出屋来,一个少妇打扮,年在二十余岁,雍容华贵。另一个是花季少女,年在十七、八岁,脸容娇艳,双目灵活,流转中风情万种。
王斗呆了一呆,那两个女子自己都曾见过,却是在去年时,那个知州府少夫人,还有那个人称纪小娘子的少女。
二女出来时,都是向符名启施礼,那纪小娘子道:“有劳先生解惑,实是感激……”
她说到这里,王斗的声音就响起。
听王斗大大咧咧地喊符名启为“老符”,二女都是惊讶地向王斗看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