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闹哄哄的莺歌夜宴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客人在得到消息之后都是第一时间离去,毕竟是督察厅长亲自前来,而且还是来者不善,生怕被殃及的客人自然不敢久留。
号称天北一姐的兰丽丽几乎是被两位副馆主强行拖进包厢的,哪怕她肥胖如小山,在这两名化劲大宗师的手上也入轻如鸿毛。
包厢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兰丽丽总算缓过神来,连声说道:“褚厅长,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呐,每年给天北纳的税可不少,别的不说,光是你们督察厅来我莺歌夜宴来玩的就不少。”
表面上听起来兰丽丽这是在诉苦哀求,但暗地里却是在威胁,你督察厅里的人也有不干净的,倘若真的要对莺歌夜宴下手查封掉,那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到时候老娘就把这些人给供出来。
褚玉民沉声哼道:“你少给我在这里装可怜,今日本厅长前来,并非是要查封你的莺歌夜宴,而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有话要问我,不知褚厅长想要问我什么?”兰丽丽微微松了口气,想来也对,倘若真的是要来查封,那就绝不是来这点人了。
褚玉民没有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了陆凡。
陆凡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淡淡说道:“我问你,先前你那两个贴身护卫,现在何处?”
“贴身护卫,可不就都在外面么?不知陆先生问的是哪两个?”兰丽丽问道。
虽然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大卸八块,但是兰丽丽并不傻,别的不说单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在场之人包括褚玉民在内都是站着的,只有这个年轻人是坐着,从这就可以看出陆凡的来历不凡。
兰丽丽根本不敢相信,陆凡这家伙的身份地位竟然比褚厅长还要高,现在她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早知如此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陆先生啊。
陆凡冷声道:“被我打死那两个灰衫老头,他们的尸首现在何处,可有人来领走?”
其实这就是陆凡今晚来此的目的,他早就看出那两位灰衫老头是玄阴门的余孽,其余玄阴门的门人在得知后一定会前来将同门的尸首带走的,毕竟那两个老东西在玄阴门地位可不低。
兰丽丽想也不想的道:“我早把那两人的尸首给送走了。”
“送走了?送去哪儿了?”陆凡立刻问道。
“送去了首阴山。”
“首阴山?那是何处,你为何要将尸首送去那儿?”陆凡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兰丽丽心中有些发懵,不清楚对方为何要问两具尸体的去向,不过还是如实道:“首阴山是我们天北西面的山,山上有一座道观,之前他们两人跟我提及过,他们就是从首阴山下来的。”
“所以我在思考之后,决定还是让他们落叶归根,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不等兰丽丽说完,陆凡长身而起,大手一挥道:“走,立刻去首阴山!”
说完他当即迈步走出包厢,褚玉民连忙迈步追出去,霍正东紧随其后。
倒是那白清岩在这一刹那,瞳孔深处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寒芒。
众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顷刻间几台车子便是呼啸着离开了莺歌夜宴。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褚玉民忍不住问道:“陆先生,您难道怀疑首阴山上那座道观有问题,跟近几个月的少女失踪案有关?”
陆凡撇嘴道:“有没有关,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褚玉民想了想,兀自说道:“据我了解,首阴山因为是阴山,而且近代还是乱葬岗,那地方阴气非常重要,寻常人根本很少去哪,就是那座道观也是古代遗留的,近些年恐怕早已经荒废了。”
陆凡听了咧嘴冷笑道:“若真是阴山乱葬岗,那就错不了了,他们若真是在天北落脚躲藏,那就一定是在首阴山!”
“陆先生为何会如此说?”褚玉民再次听不明白了。
陆凡想了想,问道:“你可曾听说过玄阴门?”
“玄阴门?”
褚玉民面色微微一凛,看这样子他应该是知道的,半晌后才道:“据说上个世纪,玄阴门可是南境一大江湖超然势力,只是这玄阴门无恶不作丧尽天良,最后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间被灭门。”
说到这里,褚玉民话锋一转问道:“陆先生的意思是,最近那些少女失踪案,跟着玄阴门有关,可玄阴门不是早就被灭门了吗?”
陆凡却已经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懒得回答这家伙的问题。
褚玉民却面色凝重,倘若这事儿关系到玄阴门,那可就真的是非同小可了,绝对不可大意,他想了想忍不住再问道:“陆先生,倘若那首阴山就是玄阴门的老巢,就咱们这点人会不会少了点,要不我再多喊点人来,最好请天北武馆主火速赶回来。”
陆凡闭着眼睛呵呵笑道:“放心吧,有我在,没意外!”
褚玉民喉咙一动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后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于是一行人共六台车子,火速离开了天北省城,呼啸着往西面而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寒风呼啸,到了西面山区之后风却是更大了,鬼哭狼嚎的非常渗人,尤其是西面首阴山这片区域,在近代可是乱葬岗,就算现在周围也都是公墓。
这大晚上的,就算是胆子大的成年人,也不敢来首阴山,据说这里经常闹鬼。
六台车子在一个小时后总算是来到了首阴山脚,陆凡陡然睁眼喊道:“停车,吩咐下去,让大家都下车,步行上山!”
褚玉民只得照办,只是下车之后寒风呼啸,众人冷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之前那位林虎冲林教头更加不满了,嚷嚷道:“有没有搞错,大晚上的带我们来这种地方,这周围连个鬼影子啥的都没有,凶手怎么可能隐藏在这种鬼地方?”
霍正东沉声哼道:“正是因为这种地方偏僻瘆人,凶手往往才会选择此地隐藏。”
“可是,我们也用不着步行上去吧,这大晚上的又这么冷,咱们直接开车上去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遭罪?”林虎冲依旧嚷嚷道。
白清岩则是在不断地咳嗽,并没有出面喝止的意思。
陆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霍正东,回去之后,给我让此人滚蛋!”
霍正东还未开口,那林虎冲却是冷笑道:“让我滚蛋,你口气还不小,霍正东只是副馆主,他可没有这个权力。”
陆凡呵呵笑道:“他不能让你滚蛋,那我就让你滚蛋!”
这句话说完,陆凡便是当即转身迈步上山。
褚玉民没有多说什么,微微挥手带上四名得力助手紧跟陆凡身后。
霍正东转头看向白清岩,笑道:“白副馆主,你们当时并没有在场,所以并不太清楚陆先生的身手,回去后最好让林虎冲这家伙亲自给陆凡道歉认错,否则他很可能就要滚蛋!”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末了霍正东还不忘加上一句,说完之后带上两名副手直接上山。
白清岩却是一直在咳嗽并没有开口。
眼看着前面几人走得远了,那林虎冲不由咬牙喝道:“他娘的,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也敢如此嚣张,霍正东那个废物怕他,老子可不怕他!”
“白副馆主,干脆到了道馆之后,我们几个人出手,一起做了他!”
白清岩这时候却是不再咳嗽了,微微瞥了一眼远处陆凡的背影,咧嘴戏谑道:“放心吧,他活不了多久了,我们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过多计较。”
林虎冲眼睛一亮,问道:“这么说,白副馆主已经有对策收拾那小子了?”
白清岩却是不答,只是不痛不痒道:“一个江城来的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啊,什么事儿都敢管,这不是青蛙钻蛇洞自寻死路嘛,走吧咱们先跟上去再说!”
说完他也迈步缓缓上山,虽然他身躯枯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倒似的,但首阴山这边风非常大,他却始终没有被吹倒,一路歪歪扭扭往山上走去。
其实大家都明白,陆凡之所以没有直接驱车上去,就是不想提前惊动对方,毕竟车子动静太大了,大晚上车灯远远就能看见。
众人冒着寒风不断沿着羊肠小路而上,好在大家都是有武功底子的,身体条件都不差,倒不用畏惧这等严寒。
半个小时后,陆凡等人终于来到了坐落在山腰上的道观。
道观非常残破,狂风吹拂之下侧门被吹得吱吱摇晃,大晚上听来不禁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褚玉民不由低声道:“不对劲啊陆先生,这道观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没有半点灯光,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陆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走上前,一把推开前门走进去。
其余之人面面相觑,随后也都纷纷跟着走进去。
道观确实没有人,前面两座供奉正神的殿宇空荡荡的,就连旁边的四间厢房也都是空无一人。
“前后都看过了,并没有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褚玉民带着四名手下搜查一番后回到前面正殿说道。
陆凡还未开口,刚才那林虎冲便冷声哼道:“还真是瞎折腾,大晚上带我们来这种鬼地方,原本以为是凶手的落脚点,可是现在,别说凶手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实在可笑。”
“可不是么,让我们废了这么大的劲儿,难道就为了来这座破败无人的道观?要说白天也就罢了,兴许还能四周观赏一下,可这大晚上的,还这么冷,还真是让人无语!”另外一名教头也阴阳怪气的道。
这两名教头都是白清岩的心腹属下,原本他们早就已经看陆凡不顺眼了,现在更是直接出言嘲讽。
白清岩却是连连咳嗽起来,这时候并没有开口。
霍正东转头看向陆凡,道:“陆先生,这里真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知陆先生为何要带我们来这里?”
陆凡却是撇嘴冷笑道:“你们可看清楚了,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看过了,前前后后都看过了,真的没有人,凶手应该不可能窝藏在这里吧?”霍正东道。
“陆先生,咱们会不会是搞错了?”褚玉民也问道。
陆凡却是微微扬起嘴角,玩味笑道:“有时候,我们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的,你们看不到人,我却看到了这里有不少人。”
“陆先生能看到这里有不少人,可是……”一名督察厅的督察仔细看了看,接着颤声道:“可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啊,陆先生你可不要吓我们。”
“你的意思是,陆先生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另外一名督察满脸紧张的问道。
褚玉民沉声喝道:“胡说八道,这朗朗乾坤怎么可能有鬼,就算有鬼,有陆先生在也不用怕!”
陆凡呵呵笑道:“你们怕鬼,但殊不知,有的时候人比鬼还可怕。”
说到这里,陆凡迈步走到供桌前,伸手探了探香炉,戏谑道:“你们都过来摸摸,看看这香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香炉能有什么特别,不就一普通……”褚玉民说着伸手过去,只是他话未说完,忽然改口道:“不对,这香炉还是暖的!”
“暖的,这里这么寒冷,香炉怎么可能会是暖的!”霍正东说着同样也探出手摸了摸,随后道:“果然还是暖的,这说明在这之前,有人上香烧过东西,而且刚灭掉不久!”
“换句话说,在我们来之前,这里的确有人住过!”褚玉民沉声喝道。
那林虎冲咧嘴戏谑道:“这恐怕不能证明吧,说不定是哪个流浪汉所为呢!”
褚玉民当即挥手道:“去后院厨房看看,仔细查探一下灶台的情况!”
四名督察当即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返回,道:“厅长大人,我们查过了,灶台也还是暖的,而且我们还在墙角,发现了米粒,这道观在我们来之前,绝对有人住过,而且住的人并不少,绝对不是一两个流浪汉!”
褚玉民咬牙说道:“果然,看来陆先生是对的,这座道观有问题,绝对有大问题,只是为何人在我们到来之前却突然不见了?”
白清岩咳嗽两声,上前说道:“即便这道观之前住过人,也不能说就是凶手嫌疑人吧,说不定是流浪汉所为,又或者是进山打猎的乡野村民,迷了路在这道观落脚,恰巧在我们来之前走了。”
“可是,这也不能这么巧吧!”褚玉民问道。
白清岩呵呵笑道:“当然我也只是推测,不过褚厅长你们督察厅断案,讲求的是实证,总不能因为这些就盲目下定论吧?”
褚玉民不说话了,确实单凭眼前只能推断出道观有嫌疑,还不能断定之前住在道观的这些人是凶手。
林虎冲撇嘴哼道:“我说陆先生,这大冷天的,又是大晚上你带我们来这里,该不会就只是给我们看这个吧,我们可是天北武馆的高层,可不是某些狗腿子!”
另外一名教头也冷声哼道:“陆先生,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带我们来抓凶手,可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害得我们白折腾,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霍正东听到这忙喝道:“你们退下,不可对陆先生这般无礼!”
陆凡却是摆摆手,微微扬起的嘴角露出戏谑嘲讽的意味,他道:“你们想要交代?很好,那我便给你们一个交代,睁大你们的狗眼睛看清楚了!”
话音落下,陆凡放在供桌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推,供桌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通道。
“这是……”众人看到这个安格通道,当场傻眼。
然而便在此时,一道女子微弱的哭啼之声,断断续续从通道深处传了上来。
“通道下面有人,赶紧下去看看!”褚玉民连忙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