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月仪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帮爷爷剪指甲,这天中午月仪吃完午饭在过道那里坐着,时不时和家人聊一下天,爷爷也在他的竹凳那里坐着,他的竹凳是既可以坐,也可以躺着的那种凳子,他此时右手托着下巴听着大家聊天,时不时也会插进几句话,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听着,有时候坐的累了,他会直接躺在凳子上休息。因为是冬天,家人叫他进房间里睡觉,爷爷说在房间睡太多腰会累,在这里躺一下就行,我们也顺着他的意。
在过道那里说了一下话后,月仪去拿指甲刀,搬小板凳,坐到爷爷面前。爷爷看到月仪坐在他面前后,很自觉的把身子坐直,然后把手伸出来。月仪看着爷爷满是茧的手,不禁心酸了一下。
爷爷那一辈的辛苦,月仪很难想象。月仪听说,以前家里住的瓦房,都是爷爷和爸爸那一辈一砖一瓦担来砌成的,而且那些泥砖很重,一块几乎有五六斤重,还要从很远的地方担过来,月仪想象不到,到底要担多少担砖、流了多少汗水才能把这些房子建好,每当想到这些,月仪都觉得爷爷很厉害。
虽然月仪没有亲眼看到过爷爷搬砖砌房子,但是月仪却看到过爷爷犁田,而且有时候还是在烈日下犁田。月仪脑里忽然就出现爷爷腰上绑着腰巾,头上戴着草帽,两手抓着犁耙在犁田的画面。
因为长年累月的干活,爷爷每一年都会叫邻居过来帮他刮痧,每次看到爷爷刮痧的时候,胸前和背后出现的红色、紫红色、暗青色的的斑块,月仪心里都会有一瞬间堵得难受,尽管月仪不是第一次看到爷爷满身都是红色的斑块,可是每一次看到这样画面,月仪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酸。
其实爷爷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七十多岁还能下田干活,还能上山砍柴,可是爷爷在家里的阳台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身体的状况一下子就下降了,甚至月仪都不能想像眼前的爷爷在摔跤之前,还挑着担子。
“你学校有多少人啊?”剪着指甲的时候,爷爷突然问。爷爷似乎忘了,这个问题自己回来那天他已经问过自己了。
“大概五千多人吧。”月仪边剪着指甲边说。
“这么多人啊?”爷爷说,那语气好像很是惊奇,“那学校不是很大?”
“也不算是很大。”月仪说,月仪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帮爷爷剪完左手的指甲了,爷爷把左手收回去,伸出右手出来,月仪左手托着爷爷的手,然后继续帮爷爷剪指甲。
“学校有肉吃吗?”爷爷问,爷爷似乎也忘了这句话几天前他也问过自己了,而且每一次放假回家,几乎都问到这句话。
“有啊,每顿都有青菜和肉,有时候去的早还会有扣肉,去的迟的话,有时就只有豆腐或者肉丸了。”月仪说。
“一顿多少钱啊?”爷爷问。
“大概三块钱一顿,一天七块五。”月仪说,月仪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帮爷爷剪好指甲了。爷爷把右手收回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脚,然后把脚往前面移了一下,月仪知道爷爷这是让她连脚甲也一起剪。看到爷爷主动伸脚出来,月仪莫名觉得爷爷很可爱。月仪往后移一下然后蹲下来,让爷爷把脚放在刚才自己坐的小板凳上。
爷爷的脚甲很厚很厚,特别是脚指头的脚甲,又厚又黑,指甲刀都很难放进去,月仪调整了几次姿势,好不容易才剪掉一点。
帮爷爷剪完脚甲之后,月仪和爷爷说几句话之后,便上自己的房间了。这次回家,月仪把那份没送出去的礼物也带了回来,有时候看着上面“陈志彬收”这四个字,月仪会莫名觉得难过。尽管月仪一回来就把它放在抽屉最下面,但月仪有时还是会忍不住拿出来看一下,看着它,当初那种期待又紧张的心情好像又一次袭上心头,陈志彬的背影又一次出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