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娇听着他执拗的语气,心里酸涩的不行。
这傻子定然吓坏了。
就这么看着看着他,虞文娇眼眶就红了,声音低沉:“怪我吓着你了。那日,我见那些畜生正要侮辱女子,没有听你的忍住不动,是我失信了。”
“娇儿不悔。我时至今日才真正懂了你曾说的家国责任!景哥哥,我以命相博换来了所有人的救赎。于我而言,已经很值得了。但牵扯到兰月和霍家军其他人与我死守南郊,终究是我对不住他们了……”
霍文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温润的嗓音带着几分伤心:“虞文娇,你就是个小骗子!”
骗了他的心,骗了他这个人。
虞文娇闻言在他怀里失声笑着,仰头与之对视,霍文景的神色又变了变,眼中的爱意呼之欲出。
他低声一叹,感慨道:“霍家军每位士兵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民乃国之根本,即便没有你下令,但凡是任何一个人遇见了,也不会忍下这么恶徒。”
“娇儿,我原先想了很多,也怪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可换位思考的话,我也会和你一样,坚定的拿起刀剑守护他们。是他们这群畜生的错,亦是我来迟了的错,总之你不该埋冤自己。”
“我的娇儿,已经是这天地间,最最厉害的女子了。”
爱是长觉亏欠,长留自省。
霍文景总为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没能早做打算,而感到悔不当初。
他甚至不敢想,永失所爱之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他想过,若是真有一日。
那虞文娇去哪,他霍文景就随之一起。
但诚然,这样热忱且坦荡,骄傲而明媚的她—正是霍文景爱慕多年的女子。
虞文娇依恋于他,将头埋进那宽厚的肩膀。
她的爱无声,但又震耳欲聋。
虞文娇拉着他一起在补眠,呼吸交缠,温热的气息和怀抱将人包裹住,这一觉都睡得很踏实。
两心相通,互不相负。
………
虞文娇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一道温暖的气息缓缓靠近。
她微微睁开眼睛,正巧霍文景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亲昵又温柔的氛围让她感到满足。
她声音沙哑,带着方才清醒过来的迷茫:“你醒啦!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霍文景嗯了一声,温柔的语调里带着些许慵懒:“乖,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这一觉两人睡的安稳,如今已是午后,估摸着已经到了申时。
过了一会儿,虞文娇从床上起来,任由霍文景来伺候她穿衣打扮。
霍文景动作轻柔的为她穿上鞋袜,将人扶起后又为她披上暮山紫色的大氅,围上白狐毛领。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不禁感叹着:“你就让我露个脑袋,自己倒是无所谓了!”
他穿着沉紫锦衣,绣着银丝虎纹,显得矜贵高雅。
如今年关将近,他这样穿属实是太少了些。虞文娇正担心着,唯一露出来的小脑袋,还惨遭蹂躏。
霍文景伸手轻揉着她的脑袋,宠溺地笑道:“穿多了怎么背你?”
原本还在气恼的虞文娇瞬间睁大了眼睛,心里感动不已,但还是心疼他劳累。
“不用,我自己能走。”
拒绝的话才说出口,霍文景就握住了她轻轻摇晃的手,含笑道:“背你还是轻而易举的。你乖,这样我放心。”
每回哄虞文娇的时候,他总会叫她要乖。
神奇的是这句话似有魔力,每回虞文娇听见了都总是会妥协下来。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那说好了,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来走!”
霍文景觉得她是不是太过低估自己的力量了,但也没有执着在这件事上,以后会有机会的,眼下他只点头应了声好。
就这样,四人一道出了门。
眼见着甜蜜幸福的两人,安阳和许正清面露尴尬的跟在两边。
要不是周身气质不同,不知道的或许还会以为两人是他们带出门的丫鬟和小厮。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霍文景并没有带她们去地牢,而是去了王衡之的府邸。
迈入府门后,趴在霍文景背上的虞文娇看得高远。不远处一人浑身是血趴在地上,身边站了许多押送他的士兵。
虞文娇一眼就认出了该男子身上的穿着,正是那日趾高气昂的王衡之。
她疑惑问道:“他怎么在这儿?”
霍文景不甚在意,淡然道:“地牢太过污秽,你和安阳不适合去,我就让人把他带出来了,也方便审问。”
虞文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来了他的府邸,那王衡之的家眷呢?
思绪飘忽不定,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嘶吼打断。
“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呀!”
这声音如同锯齿磨搓后,发出的阵阵呜鸣。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以及他无法自控的屎尿味。这所见所闻都叫人眉头紧皱,嫌恶至极。
虞文娇被好生放落在椅子旁,王衡之眼见着她备受呵护,已然无事的样子,内心破防。凭什么他沦为阶下囚,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王衡之手指向虞文娇,声音怨毒:“都怪你这个贱人!我早该杀了你,贱妇!”
然而下一秒,他举起的那根手指被人碾在脚底,反复摩擦,直至血肉模糊骨节显露。
王衡之受痛晕了过去,霍文景这才松脚,冷声吩咐道:“把他泼醒。”
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泼下去,王衡之虚弱的微眯起眼,又疼又冷,浑身发颤,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霍文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阴沉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再敢指骂一句,我就踩断你所有手指。”
十指连心,疼入骨髓。
王衡之明显受不住了。连日以来的折磨,早就让他痛苦不堪。
霍文景摆明了不想轻易搞死他。每日派人给医治,又用从王衡之库房里搜出来的人参,吊着他那一口气。
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虞文娇递上了一瓶药,吩咐守卫道:“给他喝下。”
王衡之被强行灌入了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嘴里涌出口鲜血,他瘫倒在地,想自己应该快死了吧!
他就是故意激怒虞文娇,好让他们能够气急了结自己。
可惜的是他的算盘落空了。
眼角的泪划过,王衡之勾起一抹解脱的笑意。
然则,虞文娇平淡的话语,才是他跌入深渊的开始。
“这药能与你体内的毒相抗,你暂时死不了。甚至还能多让你活上一段时日,只不过我还加了一味药:噬心。”
“你今后无需受刑,每日饱受钻心刺骨的痛痒,直到你彻底死去,这一切才会结束。”
王衡之闻言,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这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悲愤、有痛苦、还有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