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对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来说,意味着什么。
“暖暖啊,你让我,如何不爱你?”
他将一张俊脸,埋入她的颈窝处。
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干净的,馨香气息,安心又令人着迷。
身为将士,最怕的不是行军打仗。
而是……护得了国,却守不住家。
营中许多弟兄的妻子,便是因为不理解丈夫誓死也要保卫国家的心思。
在她们的眼中,营中多一个人又不会打赢胜仗,便是做一个逃兵,一起离开边辽又如何?
可人人都这样想,那么国家谁来守卫?
有的还会因为丈夫在外打仗,便觉得身份特殊,在穷苦的百姓之中谋财获利……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一开始不理解,很愤怒。后来想到那些苦苦守候的孤儿寡母,生活不易,渐渐便不再管。
甚至觉得,这才是作为将士家属的正常思维……
他的小媳妇啊,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戳到他心里最最柔软的地方,然后趁机溜进去,让他心里每一个角落,满满当当地全都是她。
男人的大脑袋瓜里,想了些什么,云初暖不知道。
她也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于是乎,全都归结于他的自责当中。
她温柔地将他下颌上的汗水抹去,声音软软甜甜的,“夫君,母亲她……”
这是云初暖一直记挂在心里好多天的事情,总想问一问准婆婆到底怎么样了。
但又怕隔墙有耳,再给他添麻烦。
“应该已经到大夏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脖颈间。
胡茬磨着娇嫩的皮肤,微微有些痒。
她不由得缩了下肩膀,却因为这个动作,让他炙热的唇瓣,贴紧了她泛着红晕的雪颈。
她倒吸一口气,男人的闷笑声自喉间溢出。
他顺嘴,在那荏弱的雪肤上种了个小……啊不,大草莓。
换来她的一记爆栗,敲在头上。
“我还要出门见人的!你真是……”
这天气越来越暖了,脖子上这么明显的痕迹,衣裳完全遮不住的好伐!
男人却死乞白赖的又在她小脸上落下一吻,“那你不让我吃,还不能舔一口了?暖暖呀,新的一年很快就会过去,咱们的大婚之日,定在哪一天?”
云初暖:“?”
不是再聊准婆婆的事儿吗?
这话题转移的猝不及防!
她想到准婆婆临走前交待的话,不由得红了脸,“还早着呢,你先告诉我母亲是否安全?这才十几天,那么快就到大夏了?”
她记得原主从大夏出境,到边辽差不多用去一个多月的时间。
话音刚落,便瞧见男人一脸骄傲之色,“我的疾风快如闪电,这世间再快得宝马都难以匹及。”
“疾风?”云初暖狐疑地问道:“这就是你说母亲忘记的事情吗?”
他微微颔首,“母亲恐怕不知道大王饲养了多少比闪电还快的汗血宝马,即便是出逃成功,也一定会被抓回来。
这世上唯一能让她成功离开边辽的,唯有疾风。”
“那阿佘姑姑……”
“被我的人抓到,已经放了。”
他的人……已经遍布的这么广泛吗?那可是一国之主的亲卫军……
“那就好。”
再多的,云初暖便没有问了。
她原以为的傻白……啊不,傻黑甜,并不傻。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安心。
她没有问出口的事,他却急于解释,“暖暖,整个边辽,无论你能看到的地方,还是看不到的,都有我的人。
亦或说,母亲及早为我安排的。
并非要谋算什么,只是行走在刀刃上的人……”
“夫君,我知道的。”她甜甜笑着,“你对这个国家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里,边辽的百姓也都看在眼里,无论你要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我都陪你。”
她意有所指,耶律烈顿住。
他那么急迫地解释,便是怕小娇娇误会他早早埋下棋子的用意。
表面装作忠君爱国,暗地里却谋算着要犯上作乱。
小人之举,他不屑,也从未想过。
但身在其位,不得不走一步,看三步。
这些,母亲曾经耳提面命地叮嘱他。
甚至在他迟迟没有行动之时,擅自安排好了一切。
她在这王宫之中二十七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为他筹谋。
让耶律烈难受得是,直到母亲离开,他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那些棋子的存在,他一直知道。
只是从前的他,总觉得母亲这个行径有些多余,甚至一直质疑,这种行为是一国将领应该有的吗?
但经此一事,他越发唾弃从前那个愚忠愚孝的蠢货!!!
若非母亲为他提前谋算,以他今时今日在边辽百姓心中的地位,早早就会被他那位做大王的父亲,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而他……一直信了父亲的鬼话!
以为是他的刻意呵护,才能让他无后顾之忧,一心在战场厮杀……
“暖暖,你夫君是不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
“才不是!我夫君是这天底下最最聪明、最最英勇、最最优秀的男人!他只是对国家,对君主衷心而已,怎么能说是傻瓜?”
她托着那张俊脸,将他脸上的汗水温柔拭去,“你不要质疑自己哦,否则就是怀疑本公主的眼光!我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爱上你,你要这么说自己,那我岂不是更傻?”
他勾起唇角,笑容苦涩,“可是,我好思念母亲……”
他的唇,在颤抖。
清浅的瞳仁中翻涌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隐忍着,藏匿着,到嘴边只化作一句‘思念’。
那种遥不可及的思念,穿越到这里来的那一刻,云初暖便能切身地感受到。
她将他揽入怀中,像是在安抚一个小孩子,“母亲是去寻找幸福了呀,她在深宫之中的苦痛,二十多年来无人可知,如今你知晓了,应该为母亲感到高兴。
她再也不用做笼中鸟了,她自由了。
我们不是约好了,边辽局势稳定后,便去周游整片大陆,到时候就去看望母亲,好不好?
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了小宝宝,要赖着母亲,帮咱们带孩子呢!”
她甜甜糯糯的声音,从来都是软软的。
可百炼钢都逃不过绕指柔,如一阵柔柔的暖风,送入他身体的每一寸,暖到了心窝里。
“嗯。”闷闷地声音,从他的鼻间溢出,“还好,有你。”
真的,幸好还有他的小媳妇儿。
否则早在发现母亲要离开之时,他定会阻拦。
那将会……让他悔恨终身吧。
*
又是几日过去。
云初暖的身体状况再慢慢好转。
他的夫君却又一次繁忙起来,有时一整日见不到人。
城中这几日的暴乱,她在府中听说了,乖乖地守在家里,生怕再起事端。
但有一件让她极其郁闷的事情……
云初暖在这几天之内不停地试验,都没有任何作用。
她的金手指……不、见、了!!!
食指尖上的血,再也滴不出血珠子。
便是鲜血,也没有了催化作用……
她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和蛮子将军说,这日晚饭之时,他却提早回来了。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与她商议,席间一直偷偷打量她。
自然,便注意到了她满是伤痕的一只小手……
‘啪——’
他放下筷子的动作又急又燥,声音大的把巧儿吓了一跳。
就见到将军一把扯过小公主还攥着筷子的手,“这怎么回事?谁伤的?!”
云初暖一惊,下意识要抽回手,还顺便把另一只也藏起来。
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她两只小手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色伤口!
耶律烈只是看着,便心口一紧,“巧儿!”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碗筷,紧张地站起身。
“你别吓巧儿,她不知道的。”云初暖给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去叶大娘那里吃吧,将军回来饭不够了。”
“公主……”
巧儿一瞧将军的模样,便惶恐的不行,很想拔腿就跑。
但她又怕这样的将军会伤到小公主。
“快走!”
小公主厉呵出声,巧儿连忙拿着碗筷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嘴,“将军你发脾气的时候好吓人!公主那么娇,可抗不得你吓!有话不会好好说嘛!”
“他娘的!”
巧儿瞧见将军要扔大海碗了,立刻将房门关上。
“你就凶吧!巧儿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发脾气的时候吓死人,一点都不可爱!我又不是不告诉你,你急什么?”
“老子那不是心疼嘛!”
蛮子将军的缺点就是容易上头,一上头理智就离他而去了。
此时瞧见小娇娇委屈巴巴地扁着嘴,也觉得自己情绪太过激动。
但他生气着呢,是不会认错的!
这白白软软的小手上,伤口一道又一道,旧伤添新伤,他只觉得又气又心疼。
“别告诉老子,这都是你自己割得?”
云初暖有点心虚,“是我割的没错,那我不是……”
“他娘的!那劳什子的金手指你不许再用了!若是你再割一刀,老子就割一刀!”
提起金手指,云初暖整个人都萎了,“便是想要,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