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耶律烈不敢说。
他怕极了,小娇娇若是发现他并非那种至纯至善之人,是否会在她的心中大打折扣。
毕竟,她的小媳妇,可是连想要给她下过毒的女人都救了的……
耶律烈以为,这个问题小娇娇至少要思考一会,才会给他答案。
没想到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时,便给出了坚定的答案,“你傻不傻呀,我夫君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怎么就不善良了?
凭什么她们能欺负他媳妇儿,我夫君却不能狠狠地报复回去?
你这个问题,有点傻!傻夫夫!”
耶律烈揽着小娇娇的身体,一顿,“你……知道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媳妇儿是个傻子?那猫儿忽然发疯,谁都不攻击,只攻击王后和耶律纳兰,偏偏又是毁容……”
说到这里,云初暖连忙噤住声,紧张地四下看了看。
耶律烈瞧见她那副小模样,喉间忍不住发出低笑声,“现在知道怕了?我看你方才在大殿中,与大王对峙的小模样,还以为那位大夏国的七公主又回来了呢,当真是个泼辣的小媳妇儿啊!”
云初暖:“?”
好家伙,说她泼辣?
那她都是为了谁嘛!
“我不管,以后你有妻子了,只有妻子能欺负你!其他人,即便是母亲也不行!你是我的,听到了吗?
今日那位大王来不及赏赐女人,但我听母亲说,每次王室宴会之后,即便是你不参加,他也会将不要的女人们,送入将军府,你要是再敢给我收一次,我就……我就离家出走!”
“啧,本将军的家中已有妻室,谁再送女人来,便是不长眼了,夫人放心,别说新的,便是府中那些,我也会一一送走。
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今日小媳妇霸气护夫的那一幕,耶律烈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心中的感动,多过于感激。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心里已经变得如此麻木。
哪怕坐上了威武大将军之位,那些依然不将他放在眼中的人,明里暗里骂他。
他不是没有反击过,只是他堵不住每一个人的嘴。
日积月累下来,他就变得麻木……
他想着,自己便是少去王宫就好,反正他常年驻守边防,总不能有人追着去军营骂他吧?
要不是小媳妇儿今日骂醒了他,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像个缩头乌龟,不想着解决问题,倒是想着如何才能逃避。
她那番陈词激昂的话,如果依然没有人听下去,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今日让小娇娇气得不轻,也只有今日。
他的温言软语,换来云初暖一声长长的叹息,“我觉得,我有点没用,只能在嘴上呈呈威风,倘若真是那位大夏公主,今日恐怕就会动手打人了。”
“傻!”耶律烈轻轻捏了捏她冻红的鼻头,将大氅上的帽子给她戴好,同时在尖巧的下巴上,打了个不是很好看的结。
“若是那位大夏国真正的公主,看到你夫君被骂,恐怕还会心里美滋滋的,又怎么会为我喊冤抱屈?
再说了,你可别说你没动手,那王后生的小畜生,要哭晕过去了。”
云初暖这才想起,她是动了手的!
那时候她脑袋一热,太激动了,也没想到她竟然是王后的女儿。
“啧,早知道我多打几下。”
换来的,是男人爽朗的笑声,“我原本还担心你那慈悲心肠一泛滥,再去宫中给王后和耶律纳兰把脸伤治好,现在看来,那小畜生有一句也没说错,什么锅配什么盖,这样天仙一般的小恶魔,最是适合老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才恶魔!我有病啊,去救那两个缺德带冒烟的东西!之前救连翘,是因为她受伤,全都是因为我好吗?我又不是圣母,谁都要救。”
那肉乎乎的小嘴,此时不满地嘟了起来。
两人牵手走在长长的御路上,聊着天,便很快出了王宫的大门。
原本耶律烈是想让小娇娇坐马车的,可他又想起那个奇异的梦中,他曾经去到过的那个繁华之地。
边辽,或许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些热闹吧。
今晚是三十,边辽的习俗,便是这一天最热闹。
两人一出王宫后,很快便从主街来到了上街。
十里长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灯笼将整个集市照的通火通明,亮如白昼。街道的两旁店肆林立,有茶楼、酒馆、当铺,门外还有小商小贩口中不停吆喝着,那声音极具穿透力。
只听着,便让人想要上前去瞧一瞧,看一看。
云初暖拉着男人的大手,一双漂亮的凤眸,在通明的灯火之下,越发明亮耀眼,“夫君,我们去那边逛逛好不好?我都来边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带我逛过街呢!”
“是为夫的错。”耶律烈笑着讨饶,“那我今夜,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这位漂亮的小仙女,一起逛个街?”
“傻样!快走快走!今日我可是要让你的钱包大出血,带够银子没?”
“夫人尽快放,为夫就算带得不够,也能赊账。”
“那倒是大可不必哈!”
小娇娇笑着,拉着他的大手,两人便一起过了桥,来到了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的集市。
想要到处去逛逛,那是不太可能了。
人太多了,走路都要排着队走,更何况肆意的逛了。
只能走到一处之时,停下来看看。
很快,云初暖来到了远远便很吸引她的灯会处。
各种各样的花灯,种类繁多,有晶莹剔透的宫灯,栩栩如生的小动物,还有里面雕着美人跳舞的旋转灯笼。
云初暖小手一指,要了一只小兔子,又要了个旋转灯笼。
之后她又去了卖面具的摊上,买了两个狼形半边面具,一个带在了男人的脸上。
另一个刚要戴的时候,他却拿走了,和小贩换了一张小白兔的半边面具。
“凭什么你是狼,我是兔子?”云初暖不满,尽管这张带着长长兔耳朵的小面具,在她脸上极其适合,她还是觉得很不满。
他却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又暗哑,“因为,狼最爱吃的,就是兔子,尤其还是小白兔。”
若非面具遮着,便能看到小公主的面色有多红。
生怕人家小贩会听到,她在男人的腰间拧了一把。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很快便逛完了整条上街。
哪怕人这么多,加起来的时间也就一个时辰。
瞧着小娇娇一步三回头,凝着上街的模样,耶律烈心里又涌起了一股内疚的歉意,“暖暖啊,边辽是不是太穷了?即便是大年三十,也就只能这么热闹了。”
云初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他,“是很穷。”
正当男人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却摘下面具,一脸郑重其事地问道:“我可以做生意吗?”
“生意?”耶律烈有些诧异,“什么生意?”
“我发现边辽酒馆、当铺之类的地方有好几处,但是专门卖女人胭脂水粉的店铺却没有,只有在小商小贩那里,有些看起来比较劣质的。边辽穷人自然是多,但是主街之上住着的有钱人,也不少啊,她们难道也会用那种东西吗?”
耶律烈眉头微皱,对于这么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啊。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不,边辽还有一处交易市场,在城门外面,便是周边的其他国家,会拿出他们那边的货物来边辽,以物换物。
我是没有为女人换过什么东西,不过曾经听手下的将士说,那交易市场一月两次,他要赶回家为媳妇换点上好的胭脂水粉,为此那小子还专门提前三天告了假。”
“所以,不仅是那些有钱人家,即便是普通的将士,家中有妻子,也想给她用最好的化妆品对不对?那这个钱,我们为什么要让其他国家的人去赚,而不自己赚呢?”
瞧见小媳妇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耶律烈其实很想直接说,那你试试吧。
不过他担心小娇娇会受到打击,便只能将残酷的事实告诉他,“暖暖,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只是极小一部分。
曾经也不是没有人开过胭脂水粉铺子,卖些昂贵的玩意儿,但是一个月可能只卖出去那一两份儿,日子久了,店铺便黄了。
你不要被王宫之中的奢靡假象所迷惑,边辽百姓还是很穷的,在温饱都是问题的时候,大多数人,不会在意脸上涂了什么。
不过,我先摆明态度,你要想开店铺,为夫大力支持,若是生意不好,你不要难过我便让你开。”
耶律烈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小娇娇会打消念头,或者考虑考虑。
没想到,她那双黑漆漆的瞳仁更亮了,“真的?!那我可当真了!”
“真的,只要你到时不要难过的哭鼻子……”
“我才不会!这只是一个计划!我现在最想的,便是让边辽人人都富足起来,那个下街,最好一个穷人都没有!”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耶律烈无奈一笑,揉了揉小娇娇扣着帽子的小脑袋。
却见她仰起头,忽然问道:“年后,马上就要开春了,上次你带我去的那片草原,很肥沃,可以开荒大批量种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