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了起来。
大周军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一排排的箭塔,一排排的投石车,一片片的大周将士……
旌旗招展,阵势浩荡。
大有今日决一死战的气势。
没人知道,为何大周军竟如此地迫不及待,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候,就把吴苏城团团围住,生怕吴苏城突然跑了一般。
就不能睡足吃饱了,再来拼命?
显然是不能的。
大周军那些将领们,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少帅生死未卜!
他们的脑袋同样别在裤腰带上,少帅一旦有个万一……
好在,即使慌乱,大周的将领们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对吴苏城只是围而不攻。
并且对于少帅的失踪只字不提。
兴许,昨晚少帅趁乱躲在了哪里,一时半会迷路了没回来,不一定就是被袭营的楚军掳了去。
不过,被掳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万幸的是,仔细查找清点过,没发现少帅的尸首。
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怎一个急字了得。
大周的将领们急得团团转。
楚军的将领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大周这架势,今日必是场苦战。
两军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然而,作为两军的主帅,苏言与张伶然,正坐在一起,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当然,吃早餐不过是个坐下来谈谈的幌子。
“苏公子,这是一个死局,下一步,你打算如何走?”
张伶然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在他看来,他是来做客访友的,而不是被俘虏来的。
“自然是在张公子身上作文章。”苏言直言不讳,满脸笑容地盯着张伶然看。
以前为何不觉得,张伶然如此之帅呢?
简直就是一个无价的宝贝疙瘩。
恨不能亲他两口……
别说两位将军执迷不悟,打死也不相信今晚袭营,生擒了张伶然。
就是苏言亲眼看到张伶然就坐在眼前,仍然觉得犹如梦幻一般,这样的感觉太不真实。
昨日还在针锋相对,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两个人,今日就坐在一起吃早餐,并且气氛似乎还挺融洽。
想来也是,作为两军的主帅,层次理所当然得高一点。
自然不能像两个泼妇骂街一样,气不过时就厮打起来。
达到了苏言与张伶然的层次,讲究的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苏公子才学再好,在此事上,似乎也作不出锦绣文章来,无论如何,你都奈何我不得。”
张伶然摆事实,讲道理。
他心里十分明白,如苏言这样的聪明人,有些事情,其实无需摆到台面上来说,苏言也能明白如今的局势与处境。
他之所以像是随口说说,不过是为了给苏言施加压力。
就算苏言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
然而,落入了苏言之手,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张伶然心里更清楚,此刻不是懊恼的时候,而是要想方设法让苏言放他回去。
显然,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公子此言差矣。”苏言轻轻摇摇头说道:
“来者是客,张公子是贵客,尽管放心在我这里住下,定然好吃好喝好玩招待着。”
“我这人最是好客,也最为讲信义。”苏言想起了一事,补充说道:
“张公子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冯孟龙将军,我说请他喝花酒,就绝对不会食言。”
去问冯孟龙?
张伶然眼角跳了跳,脸上挂满了黑线。
“冯将军此刻,怕是正在阴间惦记着苏公子呢!”
呀呀呀!
冯孟龙竟然死了?
可惜了,一员猛将,竟然如此就……
见张伶然说得瘆得慌,苏言却是不以为意,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牛鬼蛇神那些东西,吓唬不了他半分。
“可惜了,冯将军竟然……”苏言一脸的惋惜说道:
“我记得,冯将军不但喜欢杯中之物,更喜颜如玉,改日我烧几个纸人给冯将军,聊表寸心,也不枉我们一起喝过花酒。”
“倒是张公子,冯将军为了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身后事可不能怠慢,记得多烧几双鞋给冯将军,好让他一路走好。”
苏言的一番话,明里暗里地嘲讽张伶然。
冯孟龙之所以战死,责任不在于苏言他,而在于张伶然心胸狭隘,给冯孟龙小鞋穿,这才导致了冯孟龙战死沙场。
冯孟龙要怨,也是怨张伶然这个主帅,是张伶然让他去送死的……
听闻苏言的嘲讽,张伶然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依旧是那般平静如水地说道:
“苏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伶牙俐齿,混淆是非,着实是令人佩服,佩服。”
“呵呵,张公子谬赞。”苏言显然不想在冯孟龙的问题上,与张伶然过多地纠缠,转而言归正传道:
“在这里小住的这段时间里,就有劳张公子多多配合一下,咱们尽可能地不再伤和气,皆大欢喜的结果,想来张公子也是乐见其成的。”
“苏公子竟会天真地认为,拿我作为人质,就可以逼大周退兵?”
张伶然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向苏言,语气中满满的嘲讽之意。
他是大周国师唯一的公子不假。
重要性自然是无需赘诉。
他父亲在大周一手遮天,确实可以为了他安全,下令大周军退兵。
然而,就像他适才所说的,这是一个死局,一个苏言难以破解的局。
苏言能做的,不过是拿张伶然他的性命,来威胁大周军,威胁大周国师。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苏言是万万不敢,真的要了张伶然他的性命。
杀了张伶然,大周必血洗吴苏城。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双方实力悬殊。
既便是苏言手里握着,张伶然这个杀手锏,但却是杀人杀己的杀手锏。
不但对于大周军以及大周国师而言,没有半分的威胁性,反而成为了苏言的肘击。
设想一下,大周国师就问苏言一句:‘给你杀,你敢杀吗?’
苏言不敢,不能杀张伶然。
关于这一点,他心里早就有数。
不得不承认,与张伶然这样的聪明人博弈,颇为费些脑子。
好在,对于张伶然有恃无恐的倚仗,苏言早有应对之策,只见他笑道:
“不知道张公子,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句话,张伶然当然是听说过的。
只是,苏言突然如此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敌人的敌人?
我的敌人只有……
难不成,苏言这小子,竟然指望他们前来救援?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不对,难道他的意思是……
不好,竟然被苏言这小子破局了!
看来,只能自认倒霉,认栽了!
或者,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