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再过十天,我们苏家盐铺将无一粒盐可卖。”
与老管家在外奔波了十几天后,范铁一回来,就需要面对这样的糟糕局面。
“老铁,你可算计清楚没?”苏言躺在躺椅上,似有点疲惫。
“不会错的,我与猴子盘点了几次我们的库存,而且盐坊那边也已经按你的意思,停工不再提炼雪花盐。”
“盐坊那边,工人即便停工,工钱也照样发给他们。”
“工人那边坚持不要工钱,他们说东家为百姓做出如此‘牺牲’,他们一致支持东家,表示要略尽绵薄之力。”
“老铁,我们的银子还能维持多久?”
范铁翻了翻手上的账本,在随身携带的算盘上拨弄起来,过了一会说道:
“一个月后,将不剩一文,除非十天后盐卖光了,辞退全部的人,东家还能剩点。”
“老铁,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苏言就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范铁看到苏言如此,欲言又止,轻轻地离开了。
苏言心里盘算着,欢乐赌坊那里倒是还有五十万两银子可借,能解燃眉之急。
但是无盐可卖,有如无根之水,维持不了多久,即便是去买私盐来卖,价格也涨得离谱。
好不容易赚了点家业,没想到很快就要破产了,来到这古代快半年了,苏言第一次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如苏言自己所说,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回来,即便是破产了,苏言也有信心再赚个盆满钵满。
让苏言感到无力的是,原以为自己是个穿越者,凭着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一两千年的知识,自己可以很轻松地改变一些事,但是结果呢?
从小,苏言就记住了一句耳熟能详的话,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在现代,苏言确实依靠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小子,白手起家成为亿万富翁,可以说是知识让他功成名就。
但是在这古代,即便比别人多了如此多的知识,苏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战争还没打到吴苏城,却已经通货膨胀严重,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掌权者不仅没有任何应对措施,反而借机大肆敛财。
苏言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渺小,身为穿越者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多少有点心灰意冷,已经坚持了二十天,再有十天库存的盐卖完后,苏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少爷,盐帮刘舵主前来拜访。”
小蝶打断了情绪低落的苏言自怨自艾。
“快快有请!”
一听是盐帮舵主刘乾登门拜访,苏言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就振奋起来。
“刘舵主与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苏言看到小蝶领着刘乾与逍遥先生进到院子里时,迎了上去,“小蝶,奉茶!”
“冒昧登门拜访,还请苏公子见谅。”
刘乾只是点头示意没有言语,倒是逍遥先生笑容可掬地客套道。
“哪里,哪里,两位贵客请坐。”
苏言领着他们在院子的凉亭下就坐。
刚落座,逍遥先生就道出了来意:
“今日冒昧登门拜访,主要是我心痒难耐,特意来找苏公子对弈。”
“下棋?先生有如此雅兴,我怎可扫兴。”
苏言心里可不认为他们只是来找他下棋这么简单,吩咐了小蝶去拿围棋来。
“来者是客,先生请执黑先行。”苏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逍遥先生也不推让,拿起黑子就落在了天元位置,然后笑吟吟地看着苏言。
“有人模仿我的盐,先生却是模仿我的棋。”
苏言看到逍遥先生执黑先行,占据天元位置,这和上次对弈苏言使用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让苏言想起了‘有人模仿我的脸,有人模仿我的面’的广告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逍遥先生不以为然地说道。
苏言笑道:“先生模仿我的棋与我对弈,就不担心画虎反成犬?”
“棋如人生,千变万化,尽管人心与世事难料,却是万变不离其宗,棋亦亦然。”
苏言与逍遥先生一边对弈,一边对话。
刘乾坐在一旁却是自顾品茗,既不关注对弈,也不关心他们两人的对话。
“先生似乎另有所指,不知先生所指为何人,所指为何事?”苏言听出了逍遥先生话中有话,于是问道。
“苏公子准备如何破解当前困局?”
逍遥先生又在棋盘上落下一黑子,一语双关,问棋亦问苏言之事,却未回答苏言关于所指何人何事的问题。
“事在人为,听天由命。”苏言也落下一白子后说道。
逍遥先生大笑道:“好一个事在人为,听天由命,看来就连老天都帮忙小友,今日我和刘舵主前来,就是来帮助小友破这必死之局的!”
“哦?还请先生明言。”苏言疑惑地看了一眼逍遥先生。
“十万石盐茶,不知道苏家小子有没有胆量吃下去?”进来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刘乾说道。
因为他与苏老爷子交情匪浅,是长辈,所以对于被他称呼为‘苏家小子’,苏言也不介怀。
如此多的盐茶,苏言似乎也并不吃惊,只是笑笑说:“即便是吃得下,也得撑死。”
“二八,小友只需要把这批粗盐提炼成雪花盐,海盐国的销售渠道归苏公子,海盐国之外归盐帮,如何?”
谈到生意,逍遥先生反而不再称苏言为‘苏公子’,而是更亲近直呼之为‘小友’。
苏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刘乾他们两个人的样子,逍遥先生倒像是做主之人,在盐帮地位应该不低。
但是他跟盐铁司长打听过,盐帮并无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称作逍遥先生。
“有点兴趣,四六。”且不管他们谁做主,苏言只是淡淡地说道。
对于这跟救命稻草,苏言表面上显得并不是十分兴奋渴望。
听到苏言如此说,刘乾首先就坐不住了说道:
“小子,可别学你父亲苏皓一样,贪多嚼不烂,小心撑死。”
刘乾提到了父亲苏皓,苏言却也不生气。
当初苏皓是站在太子与盐帮一边的,然而盐帮却见死不救,这笔帐还没算呢。
于是在落下一白子后说道:“既然刘舵主提到我父亲,五五。”
逍遥先生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刘乾,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哪壶不提提哪壶,还不如苏言一个毛头小子来得沉稳。
“苏公子心里应该很清楚,这次合作,对盐帮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然而对公子来说,却是雪中送炭的救命稻草,所以,最多只能三七。”逍遥先生不急不慢地说道。
“成交。”苏言却是一白子拍在了棋盘上,一口喊道。
“你……”刘乾哑口无言,为之气结,这小子太奸诈了,刚才还一副非五五分不然免谈的样子。
“呵呵,苏公子果然与众不同,今日可算是棋逢对手了。”逍遥先生哑然失笑。
“我们合作之事,还请苏公子暂时保密几日。”
“为何?”
“几日后将有大事发生。”逍遥先生打了个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