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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菲菲嘴角噙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冲着冉悯说道:“明天事情忙完我也差不多该回北洲去了。你呢?”

冉悯微微颔首,回答:“这几天多谢菲菲姐了。我在云泽还有些事情要办,暂时不回去。”

“那好,”伍菲菲说道:“我明天先带着田丝丝和可薇一起回去,今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联系就好。”

“多谢……”冉悯话还没说完,却被欧阳可薇给打断了。

她急匆匆地说道:“我不要回去……我,我要……”她话说到一半,却是说不下去了。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如何,脸都涨红了,就连眼睛都跟着红了一圈。

“你要怎样?”伍菲菲依旧笑着,讳莫如深。

“我要……”欧阳可薇低下头,紧紧咬着下唇,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过了许久才说道:“我都已经成年了,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我想留在这里玩几天。”

她本以为伍菲菲听了这话会发怒,却没想到,伍菲菲只是挑起眉问道:“你一个人留在云泽?你平日不好好修炼,功力不济,一个人留在云泽,谁照顾你?”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向冉悯。

冉悯挠了挠头:他明白得很,伍菲菲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便也只好硬着头皮承诺道:“菲菲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她。”

伍菲菲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有你这句话,那我便安心把她交给你了。”

随后,她又说道:“静婷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释清楚。”说话的同时,还冲欧阳可薇抛了个媚眼。

不得不说,伍菲菲本就生的漂亮,虽然她这只是习惯动作,也没有刻意勾引谁的意思,但冉悯却已经有些不敢直视了。而谁知道,伍菲菲随后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你们两人在云泽,也好有个照应……想当年我和我老相好也是一同游山玩水时成了的,呵呵呵呵呵呵……”

冉悯顿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且不说伍菲菲竟然突然说她还有个“老相好”这一记重磅炸弹,就说她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想撮合他和欧阳可薇的。

但欧阳可薇在他眼中确确实实只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妹妹而已。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这种禽兽的事情他还真是做不来。

伍菲菲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不愿意?”

“没,没……我被口水呛到了而已……”他怂得不敢说一个不字。还好此时,门铃被按响了。冉悯连忙说道:“应当是殡仪馆的人来了,我先去开门。”

***

翌日。

冉悯一大早便来到了福寿园的殡仪馆之中。他看着躺在铺满鲜花的水晶棺中的“田丝丝”,不禁有些动容。

他并没有通知其他人,也没有谁好通知的。田丝丝杀了钟汇,钟石一定恨她入骨,肯定会派人暗中盯着她。如今做了一具假的遗体,也好骗过钟石的眼线。

告别仪式安排在了早晨十点钟。冉悯本以为田家人会提前来,却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殡仪馆内。直到十点一刻,才有一个人姗姗来迟——

冉悯看了他一眼,长相和田丝丝有几分相似,身材却有些矮小,最多也就比田丝丝高上那么三五公分的样子。

冉悯说道:“你是田琦么?其他人呢?”

他本以为,至少田丝丝的父母也会来。但田琦只是嗫喏着说道:“他们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哦?很重要的事?”冉悯挑起眉来,随后,冷笑一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才继续道:“还有十分钟就到点了,好好和你姐告个别吧!”

田琦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水晶棺中的“遗体”。他一句话也没说,一滴泪也没落,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冉悯当然不会对此感到奇怪。从田丝丝同他交代“后事”的时候开始,直到那天的那一通电话,冉悯已将这一家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在他们看来,田丝丝这个女儿,不过就是棵摇钱树而已。如今这棵摇钱树倒了,他们恨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感到痛心呢?

冉悯这才猛地意识到,为何他们曾经在一起时,明明年龄都还不大,田丝丝却会反复同他说,他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有一个家的。

想必已走过小半生的田丝丝,还从未体会过“家”的温暖。而她的后半生……

冉悯不知道,他也说不好。但是看伍菲菲没有家,田丝丝也就未必会有。这是她们的宿命。

说起来也确实可笑。想要一个家而已,多么简单又看起来唾手可得的事情,而对于田丝丝而言,却成了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田丝丝,甜丝丝?她的命可真苦。

相比起其他充满着哀恸哭声和此起彼伏的道别声的厅馆而言,这一间显得尤其沉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道别,也没有人哭泣。就连有人走动的脚步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是工作人员来了。他们穿着黑色的正装,显得严肃又悲伤。

“人死不能复生,家属请节哀。”像是走流程一样,说出了这句话后,他们便将铺满了鲜花的水晶棺推走了。

冉悯看着远去的“田丝丝”,终究还是忍不住擦了一下眼尾。

他清楚的知道田丝丝并没有死,她在今天下午就会醒过来,或许,她现在已经醒来了。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今后的田丝丝,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联。即便今后他们也可以频繁地见面,但终究会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此生再无交集。

那水晶棺之中,承载着的仿佛不是一具“遗体”,而是他年少时的爱。

火炉燃烧的声音轰鸣而起,冉悯转身走出了门去。天气很好,太阳照耀着大地,他也想出去晒晒太阳。

也在此时,他的身后终于响起了一道声音。他忍不住嘲弄地抽了一下嘴角: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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