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儒的怒火很大很大!有气自家儿子被光溜溜绑起来羞辱的!也气那臭婆娘极度溺爱纵容的!更气这逆子尽会给他惹麻烦的!
可他的怒火是大,但那龅牙哥听到这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后,先是缩着脖子,而后是欢喜!!来了!定是他家老子带着姑父的兵将来给他寻公道来了!!
那逍遥伯完蛋了!这些个军卒们也完蛋了!!好戏开场咯!!
不止他这样想,连着那些平日里跟着蛮横惯了的家丁护卫们也这样想!
龅牙哥正期待着,他老子已经近前来,面容上的怒火实实在在!这叫他更是激动!父亲大人发怒了!!虽不至于伏尸百万,但自己断了指头又被人绑在这儿,死几个人总是要的!
“父亲大人!快救救孩......”
哭喊博同情的话还没喊完,就见得他的老子竟一把抡起手中大棍,狠狠朝着他的身子就是一砸!
只是看着气势虽吓人,可临到了终究还是收了大半的力道,饶是如此,这一棍也抽得龅牙哥赤溜的身子生出了一道红印来,直把他疼得直喊!
“父亲大人!你...你不去打那贾珺,来打孩儿做什么!”
听他竟反来质问自己,还不知悔过,方儒气得便再抡了一下!
棍棒到肉,那龅牙哥又疼得直抖,哭喊着:“打死人了!娘你快来救救孩儿!父亲要打死孩儿了!!”
又是这话!!又是这话!!
方儒气得大气频出,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着!这句话他已经在家里听了不止一千遍一万遍了!!每每这个时候那臭婆娘就来坏他事!
也怪他自己把老婆宠过了头,在管教孩子这一方面一个不依就要寻死觅活的!
这夫人旁的事都明事理,也不插手多话,算得上是一个贤内助,可偏偏在宠儿子这一块完全就是昏了头!
“哼!逆子!此处离着姑苏远着呢!你就是喊再大声也无用!索性为父今日就乘此良机狠狠训你一顿!”
说罢抬起大棍就想抡下去,可接着又罢了手,他终归不是贾政那等“严父”,一气起来就往死里捶!遂撒了手,又从地上寻了一根和龅牙哥兄弟一样粗细的木条,狠命的抽打了起来!
这一下子他再不留力,一下一下狠命的抽搭着!直把那龅牙哥抽得上蹿下跳、一甩一甩、这疼那疼的,涂了粉的脸上也哭花了一片。
嘴里喊着娘,心里骂着爹。
他不是宝二爷那等不会骂爹的怂包,他虽不敢明着骂,却敢在心底里骂!宝二爷便是在心里也是没这胆儿!许是孝也说不准儿?
方儒不知道自家逆子在心里骂着他,便是知道了也不意外,你要敢明着骂上一句,他还敬自家逆子是条汉子,只不过腿会断一条就是了。
抽了足有数十下,直到实在是累得不行他才罢了手,反观龅牙哥也是疼得没力气再叫喊求饶。
方儒见他这样,虽心疼着,但若再不教导,这人就要坏了!他今儿也是借着贾珺这个由头顺带达到自己的目的,再不狠,将来又不知得罪了谁,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布政使的嫡子又如何?巡抚的侄子又如何?人一狠起来,无牵无挂的朽老都能提刀豁出去!到那时候他可不会去管你是什么人,身份又是多样的尊贵!
舍得一生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是你一个纨绔子弟!
喘了粗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方儒才指着龅牙哥骂道:“你这逆子今日且给老子记好了,下一回再惹了事,你那母亲也护不了你!!”
骂完一句,又看向那群被绑起来贴烙饼的家丁们,面容又是一黑!喝道:“去!一人十鞭!主子犯错,你们也合该一并跟着受罚!”
说来可能没什么理,在方家,一个主子的想法做法又如何是下人能得左右的?不过又有些理,若不是他们做帮凶,跟着横行霸道惯了,自家逆子又岂会养成这个鸟样?
有理没理都无所谓了,先吃十鞭子再说!
跟着来的侍卫们得令,提着马鞭子上前对着那些埋汰的家丁护卫们就是一通抽!
倒好,适才是后背挨鞭子,这会子是全身挨鞭子了!天杀的!那贾珺到底是什么人?连着整个江南的二把手都怕他?
没错,自家老爷这般表现,他们心里就以为是怕了。
也就去金陵的暗卫和徐州军还在路上,不然他们就会明白,为何方儒会怕他!说不准到时候还会认为方儒应该更怕他才是!
这边抽着,方儒打眼转了一圈,接着目光直直盯着那躲在后头不敢作声的方贵。
“倒把你忘了,把他也绑起来,给他十鞭!”
“建言献策”的事情已经罚过,他不会再计较,但这十下皮开肉绽的鞭子必须要受!
方贵闻言,本就虚弱无力的身子竟吓得直接软趴在地。
那贾珺......老爷真怕了他不成?
...
次日一早,因不太敢回家又因天色已晚,而在途中驿站下榻的方儒才又带着自家逆子和侍卫们一路返回姑苏城。
另一边,金陵,城门口。
天色虽已不早,可此间百姓依旧熙熙攘攘,过往车马也依旧来来往往,作为曾经的帝都,朝堂半数官员祖籍的金陵城,即便大乾迁都多年,此处依旧是热闹无比,地位也依旧是长江以南的“帝都”!
这里有着金陵四大家族的族脉!有着权势极大的锦衣卫南镇抚司!有着大乾第一学府、人才辈出的应天书院!有着盘踞江南之地的世家大族甄家!
更有无数的文人墨客、豪商巨富定居于此。
毕竟在文化方面、经济方面、娱乐方面,神京又如何能与这地儿相比?
故而说是南边的“帝都”倒也还算有些应景。
这一日,这一处的城门如同往常一般,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城卫军卒们也如同和尚敲钟一般,心不在焉又随意的盘查着来往行人、货物。
本以为这会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样的寻常一日,可一支由十来辆马车和数十号全身披甲悍卒组成的车队到来,打破了这一日的寻常!
因他们披着甲!因他们身上斑驳凝干的暗黑血迹到处都是!因那些马车的下面全都是滴滴答答的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