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天生会对未知的事物心生恐惧,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未知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使得他们心里没底。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为人知,事情,这并不是不为人知,只是因为第一个知道的,看到的,接触到它的人,早已死去。
但恐惧,只有未知还不行,还要加以人们对危险的感知,或者亲身经历恐惧。因为,并不是所有未知都是危险的。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从不知到知也一样有果有因。
就像,孩子对爸爸的畏惧一定是从挨了第一顿打开始。
就像,怕老师的学生,成绩大多不及格。
就像,男人怕老婆,一定是因为爱。
高傲自负的铁鹞子,从看见黝黑的铁球的那一刻,心中有些畏惧,可当铁球掉落在火堆里,他们的恐惧消失,转而成了戏谑和嘲笑。
因为他们没有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觉得那落了地的铁球能够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轰轰轰!轰!”
“啊!”
“啊…~~砰!”
四道炸雷平地起,第一颗雷响起的同时,头两排七八名铁鹞子,连同他们坐下飞奔的战马变成了碎肉,和碎铁块,碎瓷片一起向四处飘飞。
有的仅仅是飞向天空,在上升到顶点力竭,然后直至下坠。
还有些飞向了后方的人群,飞向后排的同伴。
铁鹞子的铠甲挡的住弩箭,挡的住碎尸,挡的住瓷片,却挡不住子弹一样的碎铁。
后排的三四个人直接被命中,被射穿,然后连人带马一块儿向前栽倒。
不管死没死透,终究因此躲过了接下来的三颗炸雷。相比之前的那七八人,起码,还能留个全尸。
爆炸发生的太快,马速也太快,快到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铁鹞子,也不知所措,一脸懵逼的恐惧。
数十人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再次被炸成漫天飞舞,带着焦糊的碎肉,劈头盖脸的朝着他们同伴砸来。
有几个家伙,没有被炸穿,而是从马背上抛飞,重重落到地上,然后被后面的马蹄踏的粉碎。
还有两个比较幸运,同样是被抛飞,却被后来的同伴在他们下坠的过程中再次撞击,斜斜的飞到旁边,得以活命。
炸弹这种东西,作为新生事物,真正意义上,头一次运用在战场上,如果紧紧是达到这么点儿效果,那就太丢新生事物的脸了,这事儿还完不了。
四颗轰天雷的直接威力已经展现完了,然而对铁鹞子造成的伤害不过才刚刚开始。
跑出一段距离的西门庆等人,不禁勒马观瞧,西门庆特别好奇,炸弹能给这个时代的顶尖骑兵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他想多看看,多收集些实战数据,以方便回头调整设设计理念,制作出威力更大,针对性更强的玩意儿。
“大帅~您就瞧好吧!骑兵冲击的过程中,只要前头被阻,那就完了~”
杨再兴在一旁得意的笑着,他比西门庆在军中待的久,这是他唯一可以在西门庆面前吹嘘的地方了。
毕竟,西门庆官职再高,再厉害,从军龄上算,也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萌新。
“少废话!”
此时的西门庆才没空听他嘚瑟,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远处铁鹞子的情况。
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四千铁鹞子,四马一排从没烟峡一路冲出,队形,整齐,前后距离也保持的非常稳定,前后马之间相距不过两米。
四颗轰天雷,直接间接的灭掉了前面的八九排,三四十骑被撕成碎片。
后面还有骑,连人带马被震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耳朵里一阵长鸣,啥都听不见。
听不见,却看得见,他们眼睁睁看着数十名同伴变成碎块漫天飞舞,看着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已经被烈火包围的关隘门口的地面上土石纷飞,就像是在看一长无声的恐怖片。
然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胯下的马儿,一头栽倒在轰天雷炸出的大坑里,不少人在失去意识钱前还能感知到自己筋断骨折的声音。
看到上百人的惨状,后面的人惊骇莫名之下,开始不管不顾的强行勒住马缰,有些人甚至自己都没来得及勒马,马儿自己就强行停住了。
前面的人马停住了,那短暂的一瞬间,他们开始了庆幸,可在他们庆幸劫后余生还不到一秒的时间,背后就传来了强大而猛烈的撞击。
这样的情形从前到后不断上演着,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人的惨叫,马儿的哀鸣,伴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像瘟疫一样在整支队伍里疯狂蔓延。
至于先前受命于小梁太后帅军追击的将领,早就变成了肉泥,和这片大地融合在一起了。
“什么!那是什么!”
“雷神!雷神!这是雷神的惩罚!”
“快跪拜!趴在地上!刚才我们就是这么做才免遭一死的!”
队伍后方的大半铁鹞子终究稳住了胯下马匹,得意以幸免于难,早早就分散两边的普通士兵,纷纷瞠目结舌,一脸惊惧的看着,惊叫着。
最悲催的莫过于之前关隘口城墙上下那些个守卫。
先前在宋人破门之时就是用的这样的法术,请了雷神相助。
而他们数百人就是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才躲过一劫的,同为大夏的军人,在这危急时刻,他们表现出了高度的无私和关怀。
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的经验传授给友军。
让他们趴下,双手抱头,一遍遍虔诚的忏悔,祈祷。
甚至刚爬起来不久的他们,再次身体力行,再次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
信仰,是人类在嫉妒的恐惧和迷茫下诞生的。所以人们在生活的艰难,和面临重大挫折,不知所措下总是习惯求神拜佛。
希望获得宽恕,庇佑和指引。
在那数百人的影响下,那些骑兵迅速下马,学者他们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呜哩哇啦的念叨着什么。
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在念叨什么,因为大部分人念叨的都不一样。
伏地抱头的人从数百增加到了数千,后面逃过一劫的铁鹞子,也开始动摇了,从第一个人下马伏地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风模仿。
神的力量,终究不是人可以忤逆抗衡的。
他们真的怕了~
因为在以往和宋人的战争中,双方投入人数上万之上的战斗,再分出胜负之后,也不过损失数百人罢了,那数百人还只是普通的骑兵。
而在铁鹞子近年来的战斗中,几乎就没有损失超过百人的。一场数万人规模的战斗下来,损失也不会超过百人。因此才奠定了他们的军中神话。
而如今,宋人木有损失一兵一卒,就让他们死伤……四五百?还是六七百?
他们抬头看过去,关隘已经被大火烧的残破不堪,而上百米长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躺满了铁鹞子和战马的尸体,尽管其中大部分都还活着,在挣扎,在惨叫,在呻吟。
这……太恐怖了!除了神,还有谁能有这么恐怖的力量~天呐!跪拜吧!祈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