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宫室里看见一身宫女行头的周静蓉时,李菱叶吓得险些惊叫出声。
可是很快就被周静蓉给唬住了:“你要是叫出来,我立马就告诉太子,是你当初让我帮你算计了芍药,你信不信,太子会不会连你也一起抓起来?总之,我没有好日子过,你也休想过上好日子!”
李菱叶听了,果然被她吓到了。她如今和芍药换了身份的事情,太子应该已经有数了。只是具体两人是怎么换的,想来不光是太子,就是当事人芍药,也不一定说的出来。
如果周静蓉果然去把过程详细地一说,只怕自己也不会得到好下场了。
因此,她板着脸,对周静蓉恶狠狠道:“那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我可以全当没有见过你,你现在就给我走!”
周静蓉看着李菱叶,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要是我就这么出去,你觉得我还有活路吗?要是可以有活路,我哪里会来找你,尊贵的太子妃殿下?”
她最后那一句尊贵的太子妃殿下,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偏偏李菱叶尽管心里恨的要死,却又不敢把她怎么样。
只是梗着脖子问道:“你究竟要怎么样?太子已经怀疑我了,你要对付芍药的话,恕我无能为力!”
周静蓉看着她,挑了挑眉,道:“哦?太子已经怀疑了?那你居然还乖乖地呆在这里等着他跟你算账?”
李菱叶道:“不在这里又去哪里?这世上,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再怎么样太子恨我,我毕竟还是太子妃!”
周静蓉看着李菱叶此刻芍药的外表,想象着当初芍药是何等的风姿出众,而此刻李菱叶却完全没有芍药的气度,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不由又是一声冷笑:“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看来,你是觉得太子横竖不会要你的命了?”
李菱叶被她几番嘲讽,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了:“对啊,我就是算计好了又如何?总比你现在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犬样子强些。”
周静蓉听她说起丧家犬,便更加笑的厉害了:“还不知道谁会是丧家犬呢!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和李芍药换了身份进宫,不管你们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你们李家可都是犯下了欺君大罪!欺君之罪,究竟是什么下场,你不用我多说吧?哈哈哈!”
她看着李菱叶蓦然变白的脸,又忍不住继续笑道:“依我看,即便今晚李芍药帮助太子拿下了梁王,她和你两个人欺上瞒下的互换身份这件事,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李家,轻则流放,重则灭族!哈哈哈!”
她嚣张而刺耳的笑声,让李菱叶一阵心烦意乱:“你别说了!笑什么笑?信不信我立马让人过来把你抓起来?”
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周静蓉有恃无恐:“抓啊,尽管抓!我不怕!怕的是你!我反正最多就是一死,倒是你,不光要死,还要成为家族的罪人!死后都不会有人给你收尸!因为,最心疼你的姨娘,只怕会第一个被你那个残暴的亲爹打死!”
她的话恶毒至极,却无比有效。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这个疯女人!”李菱叶气急败坏。
见李菱叶此刻终于肯低头服软,周静蓉也知道自己不能把她逼的太狠,她见好就收:“我么,只是想在你这里住着,不要被人发现!另外,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让你和你们李家免了那灭门之祸!”
听说周静蓉只是想在她这里住下来,并且还可以免了家里的祸端,李菱叶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对于李家,虽然生于斯长于斯,她却并不能说有太多的感情。此刻,她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也就是那个平常话不多,却总是事事尽量满足她的石榴姨娘了。
尽管在刘氏身边的时候,她怨恨过石榴姨娘的不懂钻营,不会抗争,害的她跟着她吃了许多苦头。可是成为了芍药之后,经历了纪氏对她的关心和冷落,每当夜深人静,她的脑子里想起来的,却都是素日里石榴姨娘对她的好。
尽管自己常常被刘氏打骂,却偏偏仍然要冒着被刘氏打骂的风险给她藏好她喜欢吃的点心。
每次她赌气不愿意做刘氏吩咐的事情,石榴姨娘都是争着代她在刘氏那里受过。
而她们母女亲密的样子,却越发刺激得刘氏对她们打骂越甚。
她小时候不懂,等到有一天她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开始有意识地疏远石榴姨娘,有目的地讨刘氏欢心。而她的这些做法,很是让石榴姨娘伤心,却取悦了刘氏。她们挨的打骂果然便渐渐的少了。
她和刘氏越走越近,也越来越多的受到刘氏的影响。而石榴姨娘,显然越来越伤心。每次在看到她的时候,见到她摆出的主子的样子,从一开始的伤心难过,变成了后来的麻木和退避。她们母女的情分,似乎越来越淡了。
而在刘氏有意无意的熏陶下,她慢慢从一开始的想要把日子过的好一点,变成了想要取代芍药,想要成为所谓的人上人。
最后这个念头,又在周静蓉的怂恿下,成为了疯狂的事实。
而她真正取代了芍药,却发现,芍药的风光,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除了精通琴棋书画,芍药身上,还有许多之前她所没有见到过的品质。
而纪氏一开始,对她的关心和严格要求,也让她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母亲的爱护。可惜,她终其一生,也不可得了。
回想往事,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无私无畏地对待她的,除了石榴姨娘,似乎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可惜,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再补偿之前对石榴姨娘的亏欠了。
每当想到那些对着石榴姨娘沉默以对的日子,还有有意无意令她难堪的事情,李菱叶就会感到后悔万分。
“李菱叶,你就是个大傻瓜。”她在心里对自己鄙弃不已。
变成了芍药的样子,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她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太子的青睐,众人的艳羡和期待中的好日子。她甚至都没有一天是像芍药那样优雅自如地过的。
之前的每一天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露出了马脚。
后来虽然打发了素琴,素心,可是她也并没有轻松了多少。她知道自己模仿不来芍药的行事风格,可是她没想到,她连芍药的举止都模仿不了。
之前入宫几次,她几乎每次的表现都被芍药和周静蓉碾压。在周静蓉那里,她是失了先机,被她拿住了把柄,所以心虚。可是在芍药那里,她却还是根本就没法发挥出她的优势。
她是想碾压排挤芍药,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奏效。芍药从来就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对自己失去过信心。她站在人前,即便是庶女的身份,也依旧是那样的大方得体,神采奕奕。
对于她明里暗里的那些手段,芍药应付起来轻松无比。不,她其实都没有怎么出手。她只要大大方方地往那里一站,就等于是在对付她了。
想想明明不过是一个庶女,站在人前,却比她这个嫡女看起来还要有气势,不就是在打她的脸么?
可是,她偏偏就是没有办法把她整垮了。好不容易把她弄到了静音庵,她却居然还能够因祸得福,拜了个盖世医隐做师傅。
莫非,芍药这个人,就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逾越的坎?
她要毁了她,目前看起来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像周静蓉所言,把她们两个互换身份的事情公之于众。
只是,这样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李家也因此会获罪。
一旦李家倒台,她的姨娘,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了。
所以,此刻周静蓉提出来,可以免了她的祸事,李菱叶心里先就应了。
只是面上还是勉为其难的神色:“嗯,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先在我这里呆着!不过,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被人发现了,我可不帮你顶罪!”
周静蓉点头道:“这个不劳你费心!我想活下去,自然会自己当心!”
李菱叶对周静蓉是从心底里有些忌惮的。听她这样说了,便打算叫人进来,带她去休息。
“你等一等,我这样子,却是不方便出现的!”周静蓉一抬手,阻止了李菱叶。
随后跟她的贴身丫头两个人,就在李菱叶面前的梳妆台上,就着她的胭脂水粉,一番打扮。很快,她们两个人都变了模样,看起来,就跟宫里那些姿色平平的宫女相同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们两个人打扮,李菱叶简直不敢相信,周静蓉居然还会这一招。
如果不是她那双眼睛太过于有神,还可以认得出来,她简直要
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太子妃殿下,奴婢们可以退下了么?”周静蓉见李菱叶没有反应,便出言问道。
她虽然口称奴婢,态度却并不谦恭。
李菱叶这才反应过来:“嗯,你们下去吧!下次没事别四处乱走!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乱闯的,下次再被我遇见,我定罚不饶!”
她说着话,却是随着周静蓉往屋外走,她这话是说给门口纪氏派给她的丫头们听的。
那些丫头们见她屋子里平白无故地多了两个宫女,也很是纳闷。不过想到今夜到处都是一团乱,这两个宫女慌乱间走错了地方,似乎也情有可原。
“培英,培红,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我这里的碧桃。碧桃,你给这两个人安排一个住处,她们两个夜里走乱了。明天我再让人送她们回原来的宫室!”李菱叶接下来,又吩咐一个丫头,给周静蓉她们安排住处。
对于她的吩咐,叫碧桃的丫头自然不敢违背。很快就过来,带了周静蓉主仆二人,往旁边的宫女们的住处走去。
而于此同时,太子已经把宫中的梁王余孽都清理了一遍。
这时,太后宫中被皇帝要求关押起来的宫人,也被人带到了太子的跟前。
“这些人都是从太后娘娘宫里带出来的,是皇上吩咐把他们关押起来的!太后娘娘那里跟梁王父子谋反有着很大的关系,皇上的意思是,肯定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瞒着她老人家做下的,所以特意命我们把他们看押起来,让殿下查问。”前来汇报的侍卫如是说道。
显然,这套说辞是皇帝特意交代好的。目的还是尽量维护太后的颜面,保住太后晚年的安逸。
太子一听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然后他也知道,太后身边确实有几个人是奉太后之命与梁王私下来往的。按照皇帝的意思,这几个人,应该就是为太后做替罪羊的了。
目前他也确实需要好好的整治宫闱,因此,他点点头,对着那些被关押的宫人道:“说起来,你们常年侍奉皇祖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此次梁王谋反,非同小可,所以你们之中若是确实有谁跟梁王有来往的,自行投案,本宫或者可以给你一条明路,罪不及家族。若是有人检举揭发,确实可以将反贼同党揭发出来的,本宫有重赏!”
他的一席话说完,顿时如同滚油里倒了沸水,一帮人都乱了。
原本跟着太后,听从太后与梁王来往的人,生怕自己祸及九族,连忙出来自首。而另外的人,则也不愿意放过难得的立功机会,争相指认着那些曾经跟梁王有接触的人。
很快,太后那里几个得力的宫女太监就站出来了将近一半。看着这样的结果,太子很是满意。
于是命令将那几个宫女太监收押起来,另外的人另行处置。
这时又有侍卫一脸邀功地上前:“太子殿下,太子侧妃娘娘也在太后宫中,小的将她另行安置了。您要不要见一下?”
太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太子侧妃?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