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举动,牡丹心头的疑云又起。
芍药平时是再洒脱不过的脾气,看到花草受伤,往往会很关注,根本就不该会去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沾了泥土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平时芍药亲自种花,衣服上沾到泥土之类的更是常事。根本就是不以为意的。
而李菱叶的表现却是好像特别的讨厌这些沾到衣服上的泥土,尤其地宝贝自己的衣服。这一点,跟芍药平时的举止真的是大相径庭。
不过她们两个刚刚有过口角,牡丹不想再跟她多有争执,便只是多看了一眼,便转头不看了。
而李菱叶没有发现牡丹目光里的异常,犹在一旁数落跟着她的丫头:“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衣服上都沾了灰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件衣裳要是没事便罢,若是洗过了有了瑕疵,我扣了你这个月的月钱!”
听了她的责备,跟她的小丫头吓得泫然欲泣。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托起了她的衣裙。
对她的这个举动,牡丹更加觉得匪夷所思。心里的疑云却是越来越大。
联想到之前她听见母亲齐氏对她说的,大姑娘最近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不由也在纳闷,眼前的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姑娘,二姑娘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原来是派去喊的花匠吴师傅到了。
看到那丛被踢的乱七八糟的墨菊,吴师傅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这是哪个混小子干的?好好儿的菊花,居然糟蹋成这个样子!叫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他!”
李菱叶闻言不由脸红脖子粗。而牡丹则对着他一点头,然后道:“吴师傅,你看看,这墨菊该怎么救治?还行吗?能活下来吗?”
吴师傅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丛墨菊,眉头皱的很紧:“活是能活,只是这花儿的茎叶都受了伤,只怕一时半会儿的,是再开不了花了,得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然后他又看向李菱叶,见她一脸怒气,没有意识到她的怒气是被他骂出来的,只以为她也是因为心疼这花,于是对她恭敬说道:“大姑娘,别难过了。这花儿这几年开的好的很。人常说花无百日红,可能就是因为它开的太好,所以才遭人嫉妒。没事的,回头我好好儿养一阵,保管叫它继续开出好看的花来!”
芍药以前经常往花园里来,跟吴师傅自然是熟识的。而且经常跟他一道讨论花艺,谈论养花经验。虽然说名义上他们是主仆,可是因为同是爱花人,一老一少平时聊的倒也是颇为投契的。所以,吴师傅才会以己度人,觉得大姑娘此刻定然也是因为那被摧残的菊花而在愤怒的。
因此他首先安慰她,让她不要再为了那花儿难过。
这话儿听在李菱叶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她冷冰冰地对着吴师傅说道:“这花儿是我踢的,怎么,吴师傅打算怎么跟我算账呢?又怎么饶不了我呢?”
吴师傅万想不到居然这花儿竟然是一向爱花惜花的大姑娘踢坏的,不由一脸懵懂和不可思议:“大姑娘,您这是干什么?这花儿可是您好不容易费心培育了这么多年的!再说,您不是还跟小人说过,太子殿下也很喜欢它,将来若有机会,还会将它带入宫中去的么?”
李菱叶闻言蒙了。她没想到,这丛墨菊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而站在一旁的牡丹,只看着她的神情,就几乎可以断定,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和的大姐姐芍药!
以芍药以前的性子,绝对不会做出随意毁损花木的举动,更加不会毁损自己的心上人所钟爱的东西。
而李菱叶看着吴师傅不可思议的眼神,还有牡丹明显质疑的目光,硬着头皮冷声道:“那又如何?刚刚太子殿下看了一眼不就走了?既然他已经对它不屑一顾,我干嘛还留着它?我就是看见了它就难受!所以我要毁了它!”
她这个样子,倒确实颇像情场失意的女孩子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的行为。也勉强可以解释她毁坏花儿的动机。
“姑娘,这花儿也是有性灵的。您怎么可以用它们来泄愤?再说,花开一季,本就不容易。草木一秋啊,它们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盛开的机会,您这么一下子,实在是……”吴师傅脸上露出痛心的神色,忍不住就念起了他的花草经。
“是人重要,还是花重要?你别废话个没完了!把这花拿去救治是正经!好了,我有事,先走了!这花你必须给我治好了!回头如果不好,我找你算账!”李菱叶不耐烦听吴师傅说下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就要走。
“姐姐这是要出门去?”牡丹见她直接打算走人,便开口问道。
“对啊,周家姐姐约了我,我得出去一趟!”李菱叶对着牡丹一脸炫耀的神色。
“对不起,姐姐今日不能出去!大伯母有交代,最近姐姐不能外出。”牡丹见她要出门,连忙上前阻止。
“什么意思?我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李菱叶闻言心里一惊,脸上却是一副怒容。
“姐姐可能不知道,宫里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不日就要召之前她挑选的秀女入宫了。姐姐和菱叶都在入选之列。大伯母吩咐过了,最近家里的姐妹都不得再轻易外出了。
宫中的嬷嬷想来不用多久就要来了,她们会过来查看各府闺秀的规矩。也会教导宫规礼仪,所以,就算姐姐你今日去了周家,周家的姐姐只怕也不会来见你!”
牡丹的话,对李菱叶不谛是一道惊雷。震的她既惊又喜。
惊的是她居然不久之后就要进宫了。喜的是她终于可以进宫了。
现在的李家,她觉得自己似乎越呆越难过了。
不再有一开始成为芍药的时候那样的得意了。也不再有一开始成为芍药的时候,所得到的那些她之前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