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纪氏对定情信物珍而重之的举动,李正儒从心里感到一丝熨帖。
他们夫妻将近二十来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纪氏生育了俩儿一女,也都悉心教导。如今大儿子都已经出仕,娶妻生子了。二儿子目前在成王那里,也是京中有数的优秀少年。小女儿名动京城,更是少有的京中名媛。
照理,他们不论怎么说,都可以算是成功的父母了。
可是最近家里却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或多或少的,他发现居然都和自己心爱的小女儿有几分关系。这实在是不得不叫他烦心。
小女儿一向懂事明理,怎么就突然之间做出了这样糊涂的事情呢?
别人不知道,她却肯定是知道的。那只紫玉燕子,是父母的定情信物,而且寓意深远。她明明说过,会妥善保管,并且要把它当作传家宝传下去,希望自己今后也可以跟父母一样,拥有一个良人相伴,紫燕双飞,夫妻白头。
正是出于希望女儿也拥有美好未来的念头,纪氏才把自己的这一只紫玉燕子给了女儿。
谁知道她居然把它弄丢了,还任由它流落到了当铺里!若不是李正伦赎了回来,今后这紫玉燕子就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去了。
她这是根本就没有把父母亲放在心上啊!
纪氏想来是不想让他伤心,才推说是刘氏偷拿了去。可是,他何尝不知道,但凡女儿有一点儿上心,又怎么会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保管不好呢?
再说,她不知道刘氏是怎么样的人么?居然还跟她过从甚密。这分明就是自甘堕落。
李正儒越想越觉得难过。只是在纪氏这里,他不好发作,免得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时候不早了,夫人早点安歇吧!我去书房,还有事情要处理。”他看纪氏收拾好了,便起身往外走。
“老爷别熬的太晚。妾身让人给您备着宵夜,老爷到时候记得用些。”对于李正儒的忙于公务,纪氏已经习惯了。
“嗯。夫人早些休息。我今晚就住在书房了。最近朝中事情繁多,我必须好好理理。”不同于李正伦,他和纪氏成婚后,屋子里却是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夫妻两个极少分居,所以感情格外好。
“嗯。妾身知道了。”纪氏送李正儒出门。
然后在二门处随手招了一个丫头过来:“去老太太那里看看,大姑娘都在做些什么。机灵些,别叫人看见了。”
“是!”那丫头对着她福了福,转身快步走开了。
自从知道芍药和李菱叶换了身份,纪氏就没有一天不盯着李菱叶。
自己好好的女儿,居然被三房的那个庶出的丫头占据了身份!她一想起这一点就心里恨的滴血。要是查出来是谁做的,她非要把那个人撕碎了不可。
可惜,她查到现在,却还是没有查出来真相。
所以,她不得不继续“病”着。她故意露出了破绽,就为了引背后的那些人露头。
谁知道居然引出了这么膈应她的事情!
天色暗沉,芍药在静音庵的住所里,焦急地等待着从家里传来的消息。
也不知道祖母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从昏睡中醒过来。
王若雪已经派人给她送来了信,表示太子那边已经让人给父亲介绍了师傅盖世医隐。就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会去。
“姑娘,外面冷,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屋子里等吧!”素琴有些心疼芍药。
深秋山里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即便是这样站在廊下,说话间也都有白气进出了。
芍药进山的时候虽然纪氏留心给她备了冬衣,不过就这样站在外面,时间长了,人也还是吃不消的。
“我再等一会儿。说不定福明就回来了。”自从今天打发了福明出去,芍药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那姑娘您拿着这个手炉暖暖手。这天也太冷了!”素琴将手炉塞到芍药手里:“姑娘当心身体,仔细冻病了可不好了。奴婢瞧着姑娘您现在可不扛冻。”
她的话倒也是确实。李菱叶的这具身体,底子很不好。芍药尽管已经想办法着意调养了一番,却还是很容易着凉受寒。
“嗯,我心里有数了。”芍药抱着手炉,汲取着那上面的温暖,皱眉道:“一天不知道祖母的消息,我就一天都不得安心。偏偏母亲又不准我回去。看不见祖母,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她想要回府的打算已经被纪氏一口回绝了。纪氏担心她回来之后被人算计了,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筹划。
小院子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得得的声音,期间夹杂着人声隐隐。
“来了,来了,应该是福明!”听见外面的嘈杂声,素琴第一反应就是福明回来了。
她欢呼着就要去开门,却被芍药神色凝重地阻止了:“等一等!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哭?”
素琴停住脚步,侧耳倾听:“好像是有人在哭!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上山?又为什么要到静音庵来哭?”
她很有些奇怪。不过她记住了芍药的嘱咐,没事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所以,只守在门口,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她细细听了半晌,脸上的神色变得紧张了起来。
“姑娘,这些人是冲着您来的!哭闹的我听出来了,都是这山里附近的山民!”素琴说着,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而与此同时,院门被人拍响:“住在里面的妖孽给我出来!为我们村的人偿命!出来,出来!”
素琴听了又是气愤又是害怕。有心要开了门跟那些人理论,却到底不敢开门。
芍药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我们回屋子里去,他们暂时打不开院门。我们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然后拉了素琴的手,就打算往屋子里走。
大门是用碗口粗的门闩栓住了的。外面的人就是拍断了手,也是没办法从外面把门推开的。所以,只要她们不要理会外面的那些人明显想要激怒她的话语,她们就可以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