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向守在老太太跟前的芍药:“菱叶,这是怎么说?”
纪氏的目光凌厉,看向芍药的眼神殊为不善。
对于母亲的怒意和敌意,芍药虽然心里很难受,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倔强的回应:“大伯母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葳葳蕤蕤的三房庶女,居然对着自己不卑不亢,一身傲气,纪氏不由一怔。
这丫头的神情,怎么看着似乎有几分眼熟?
不过想到她之前对自己女儿有可能做过的事情,她不由又大为光火。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我当然是要听真话!”
“那好,大伯母!我刚刚过来给祖母请安,就看到祖母被三婶娘和大姐姐气的晕了过去!刚刚我一直在抢救祖母,三婶娘和大姐姐除了哭闹,就是拦住我不放!”芍药一脸平静的说着事实。
“李菱叶,你血口喷人!”
“明明老太太是被素心这个小贱人气到的!你乱说什么?”
李菱叶和刘氏几乎异口同声开口怒斥。
“我有没有乱说,大伯母问过孙妈妈就是了!我实在是想不通,祖母被气病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芍药对着她们两个,自然是毫不退缩。
纪氏看了一下孙妈妈,见她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又见老太太似乎一脸茫然,显然,她才刚醒,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
便板着脸说道:“都少说几句!让老太太安静安静!”
“大夫来了!”连翘气喘吁吁地从门口进来。
她身后,跟着常年给老太太看病的老大夫王大夫。
有外人来了,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李菱叶和芍药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避到了屏风后头。
由纪氏接待王大夫。
王大夫仔细地给老太太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看到她人中的掐痕,点点头,说道:“老太太刚刚是血气攻心,所以晕了过去。这是大小姐听了老夫的嘱咐,先给老太太救急的吧?不错,不错!”
然后听孙妈妈说起老太太已经服用过了养心丹,王大夫脸上的神情越发显得和蔼:“之前我提醒过的,大小姐倒是都记得很牢,也做的很好!遇事不慌张,贵府的大小姐,还真是个沉稳能干的!”
听到了他的称赞,纪氏心不由一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而李菱叶,则是狠狠地瞪了芍药一眼,低声说道:“关键时候,你倒是挺会来事的!”
芍药冷冷地看着她,慢慢说道:“我绝不会让祖母有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李菱叶听了心头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莫名其妙,你不会让祖母有事,难道我会让祖母有事不成?祖母平时最疼的人可是我!”
莫名的,她的声音有些尖利,明显的透着底气不足。
看着她故意张牙舞爪的样子,芍药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相由心生,之前她还是自己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从来都是自信大方,娇艳明媚的样子。
此刻,李菱叶占据了她的身体,尽管容貌还是那副容貌,看起来,却与她之前截然不同。那胆怯心虚又故作姿态的样子,让她实在有些不忍卒读。
“老太太,您要不要觉得好点了?”纪氏吩咐身边的刘妈妈送走了王大夫,便上前关心起了老太太。
此刻,老太太的眼里,已经有了一丝清明,显然,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
“嗯!”她点点头,神情疲惫。
“老太太,都怪素心这个小贱人不守本分,才惹得您老人家生这么大的气!我这就回去处置了她!”刘氏也上前假惺惺地哭着。
看着刘氏,老太太眼底透出一片厌烦。
“把素心留下!我要好好问问老三,到底怎么回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老太太发话了。
叔叔收了侄女儿房中的丫头,这件事情,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难听!
老太太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荒唐成这个样子!
见老太太执意要这么做,刘氏不敢吭声,而纪氏心下一动,也就点头应是。
下了衙,听说老太太今天居然发了病,三个儿子都是第一时间过来探望。
李正儒听说自己女儿那里的素心,居然被三弟李正伦给收了房,不由勃然大怒。
他的性子一向方正,最忌讳那些不合礼数的事情。
这件事,在他听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对着李正伦,忍不住就是一脸怒容:“三弟!你再这样荒唐糊涂,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长兄如父。
李正伦出生的晚,比长兄足足小了将近十来岁,而且,李老爷子英年早逝,他自幼就被兄长教导惯了。现在陡然之间看见兄长发威,不由自主就缩了下脖子。
然后又听见老太太的声音:“孽障,你过来给我说清楚!”
他硬着头皮来到老太太跟前,就见老太太脸色苍白,靠在迎枕上显得特别孱弱。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怒气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确实荒唐,他不由又有几分心虚。
不过他历来不敢忤逆老太太,只得看看老太太,有看看左右。
老太太看懂了他的示意,便对着孙妈妈道:“你带人都下去!”
然后又对着纪氏:“你带着芍药菱叶她们下去!”
这是给小儿子留几分颜面的意思。
纪氏心领神会,连忙拉了齐氏,叫了刘氏和芍药,李菱叶都往外走。
待屋子里的人都散的干净了,李正伦方才腆着脸说道:“母亲,说起来,这件事确实其实不能怪素心。”
“我那天从外面跟小舅子一道喝了点酒,回来经过花园,觉得有点头晕,就略坐一坐。谁知道忽然看见了素心,就突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就……就……”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老太太听了,怒从心头起:“你个孽障!那怎么你媳妇口口声声,是素心勾搭了你?”
李正伦脸色泛红,低声道:“我怕母亲您知道了会生气,就听了她的,决定先瞒了您老人家再说。至于说素心勾搭我,那是刘氏心胸狭隘,不容于她,才故意放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