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手心中鸡蛋大小的灵石手感，泰继时而握紧，时而放松，终究无法下定决心释放它的力量。
环顾四周，一双双赤红凶光与慎人的喘息声回荡。
影影绰绰的鬼影将他淹没，完全遮挡住望向外界的空隙。
其中，泰继能分辨只有极少部分遍布全国的鬼怪，更多的也是闻其名不见其形。
妖鬼也是分地域的。
山林、海洋、聚落，甚至固定只出现在某个地区。
即便是终日与鬼打交道之人也未必能熟悉所有鬼怪。
而此刻将泰继团团围住的狰狞鬼影，闻所未闻的骇人模样无不让他心颤不已。
这一切，都是在蕴含不详气息的血红天空出现后恶化至此。
昔日同僚尽皆变化成鬼，一息之间，只剩下泰继孤零零一人置身在妖鬼群中。
眼见护身结界愈发微弱，泰继长叹一声，调动最后一丝灵力唤出召火符。
下一刻。
狂暴火焰凭空出现，宛如游龙翻腾瞬间灼烧全场。
然而，当声势浩大的火龙发出不甘的长啸消失后，露出一群浑身焦黑如碳的妖鬼身影，不见声息。
随着一点红光自黑影中闪烁，霎时，一双双赤红眼睛张开，此起彼伏的嘶吼再次响起。
毫发无伤。
不，至少弱小的鬼早已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存活下来的鬼，也不再是单单一张符咒便能解决的了。
见此，泰继苦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一张召火符便能消灭这群鬼，那他也不会被逼到如今这般田地。
如今，最后一丝希望伴随着火焰的褪去而彻底消失，泰继的纠结也随之泯灭。
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至少在死之前，能带着一群恶鬼共赴黄泉，也不负阴阳寮总头的名头。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此起彼伏的嘶吼中格外清晰。
灵石碎裂的瞬间，一道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辉从手心中爆发，宛如初升旭日般，灼烫刺眼。
随着光芒的涌入，泰继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充实与温暖。
源源不断的力量自体内涌现，仿佛随手一捏便能将所有妖鬼轻松捏碎。
前所未有的强大瞬间填满遮蔽了泰继的意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发出凄厉叫声的黑影倒飞而来，径直砸入包围泰继的妖鬼群中。
与此同时，一道璀璨的刀光紧随其后。
嗡！
刀吟高鸣，恍若惊雷一闪。
一闪即逝的寒光照亮无数张惨白狰狞的鬼脸。
下一刻。
刀锋入肉，血浆溅射。
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径直撞入妖鬼群中，所过之处，刀光乍现，妖头滚滚。
血腥之气愈发浓郁，血色天空更加阴沉。
眨眼间，原本热闹的荒地变得死寂，一群群游离在半空中，宛如精灵般的精华光流仿佛受到什么吸引，同时朝着一处汇聚。
突如其来的异变同样吸引了意识愈发模糊的泰继。
不过，不待他看清，最后一丝意识便被不可抗力的力量压倒扑灭之际。
一道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处传来，猛地将沉沦的意识惊醒。
沉重的眼皮与意识对抗，模糊的视野中，一个浑身被妖力缠绕的高大身影站在身前。
青黑狰狞的身体上，无数明黄光流如同筋络般了解周身，妖冶的紫芒宛如择人而噬的猛兽，给泰继强烈的心悸之感。
是……妖怪？
而那股痛彻心扉的疼痛源头，一只同样青黑狰狞的手臂穿透了他的胸膛。
“没想到，最后也还是免不了死在妖怪手里。”
原本体内源源不断涌现的力量突然不翼而飞。
泰继突然感到一阵沉重，从肉体上乃至灵魂，这股沉重感迫使他放弃思考，意识渐渐消失。
……
慕言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他穿胸而过的阴阳师。
原本慕言还想拉他一把，再也么说也不会让他死在鬼手中。
谁曾想，这个阴阳师居然想不开妄图使用灵石的力量。
别看慕言给他一个透心凉，这是情急之下的救命法。
通过物理手段强行抽离游走在阴阳师体内的精华，以消除灵石对阴阳师的影响。
精华进入慕言体内，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灵石又哪是寻常人能使用的，一旦吸收精华，身体便为不可逆转的开始崩溃，最终沦为恶鬼。
恐怕阴阳师对于这一点早有自知之明。
阴阳师体内虽然已无精华游走，但他也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慕言的攻击只是造成阴阳师死亡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在他使用灵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
“至少你还能以人的身份死去，变成鬼，可不是件好事。”
将阴阳师的尸体放下，妖爪上的血液顷刻间蒸发消失。
慕言转头便向京都的方向走去。
逢魔之刻可不会自己结束，
如果不将召来逢魔的源头消灭，那么这片地域便会一直被逢魔笼罩，再无光明，最终沦为一片死地。
更何况，逢魔之刻，可是产生妖鬼的主力，起初转化生灵，之后利用精华创造鬼，极端情况下更能给地狱开个后门暴兵。
血色天空的源头在京都城内，这意味着此刻京都内发生了非比寻常之事。
只要涉及到“鬼”这点，慕言一直很专一。
以至于在他面前、身后，只有尸体，没有活物。
谁先上，谁先死。
慕言并不在意其中隐秘啊，什么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惊天秘密啥的。
他就是个臭杀鬼的，又不是世界警察，哪管得了那么多，砍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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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京都城郊外。
数俩牛车紧赶慢赶地朝着关外远去。
黑泽阳介一边安抚着惊恐不安的家眷，一边心悸地回望京都方向，那片被不详的血红天空笼罩之地。
至慕言离去时的一番话后，黑泽阳介的跑路之心直接膨胀到顶点。
之后，京都内武士集结与阴阳师出城的乱象更是让他惶恐不安。
也就在那时，趁着乱象，黑泽阳介心中一狠，直接丢掉大多家产，携带必备之物火速出城。
只要回想起出城那一刹的情景，黑泽阳介仿佛便能嗅到那弥漫空中的浓郁血气。
无数人在痛苦的嘶吼中变成一个个骇人的鬼怪，不分敌我的见谁杀谁。
如果不是队友够多，仇恨拉得够稳，恐怕黑泽阳介一家子此刻也在鬼怪的肚子里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