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处是一座大型凹坑,凝实发灰的泥土并不像短时间内形成,但慕言这五天中跑遍满山也不曾见过这一处景象。
凹坑中间升起一座土包,整体宛如倒扣的饭碗。
土包地面到处刻画着弯弯曲曲的红线,其中有蕴含无数意义不明的蝌蚪符文。
周围沟壑底部散发出阵阵柔光,仔细看去,竟是一座座矗立的灵石小山。
“——嘶”
这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地方的场景,不出个boss真是可惜了。
先走一步,告辞。
有过初见祸斗经验的慕言不发一言,转头就走。
然而刚转身便传来不阴不阳,极为尖细的声音。
“阁下难得到来,这就打算走了吗?”
尖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慕言果断拔剑,扫视四周。
“哦?阁下还请不要误会,我等只是好奇而已。”
话音刚落,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慕言瞬间转身看去。
两个身穿深蓝黑底狩服的男人一前一后向慕言走来,瘦削的脸庞上涂抹着某种白色粉底,配合尖细的嗓音,当之无愧的阴阳人。
阴阳师?
辨识度极高的狩服让慕言直接认出来者的身份,联想起白蛇委托的事情,慕言眉头皱得更深,说道:
“我只是不甚误入的过路人而已,两位找我有事?”
为首的阴阳师听罢,像是想到开心之事般,抬起右手,用宽大的袖子遮蔽半脸,轻笑道:
“我等观阁下近日来在山中斩妖除魔,又像是寻找什么,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告于我等,说不定能帮助你。”
慕言并没回答,反而警惕地看着一前一后的阴阳师。
从刚才开始对方就说着一堆无关紧要的话,而慕言亦是产生一种心惊胆颤的错觉。
同时,另一边的阴阳师们也是频频交换着眼神,双方就这样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直到一丝光芒从为首的阴阳师长袖中泄露的瞬间,慕言浑身一颤,眼神失去焦距。
“怎么样?控制住他了?”
“大人,应该是成功了。”
“该死,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致幻符对他丝毫没有作用,害我用掉仅存不多的缚灵符。”
阴阳师侍从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不过身体却快速靠近慕言说道:
“大人,我能感应到他体内存在特殊的灵力,恐怕有守护灵庇佑,我先封住它。”
“你看着办吧。”
吩咐完,阴阳师首领打量着慕言的身体,不由露出满意的神色,道:
“拥有守护灵庇佑的人类,完美的献祭材料,这次一定能让鬼神大人满意。”
这时,阴阳师首领看着慕言腰间系着的妖刀,眉头忽然一皱。
“这是妖器?浓重的怨念几乎快化为实质,这个男人究竟怎么活到现在的。”
略微犹豫后,只见阴阳师取出一张符咒,嘴里神神叨叨念叨一阵后,一抹微光于符纸闪过,随即阴阳师眼疾手快地将其贴于妖刀上。
“大人,您这是?”
“没什么,把他搬去祭台。”
“是。”
“嗯?你在做什么?”
“该死,这家伙紧握着刀怎么也扳不开。”
“那种快要断裂的刀,不管也罢。”
……
随着两名阴阳师将宛如木偶的慕言搬到土包中心。
直到这时,土包的真面目才彻底展现,无数条殷红血线看似战乱却在交汇处按照某种规律延伸,连接土包底部沟壑中的晶石小山,最终又于土包中心汇聚,赫然是一座巨大的不知名阵式。
阴阳师首领一脚将阵中心的无头尸体提到一边,随即命令着阴阳师侍从将慕言放置于阵中。
“准备放血。”
“是。”
阴阳师侍从喘着粗气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站于慕言身前打量着,似乎在思考该从何处下刀。
“大人,这次我们可没有多余的祭品,光靠他一人成为人柱,这能行吗?”
“祭品?不,我们有祭品,而且相当强大。”阴阳师首领嘴角一弯,白得渗人的脸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去把那男人身上另一把刀拿来。”
“是。”
阴阳师侍从遵从命令伸手朝慕言腰间探去,不过在看到妖刀的模样后身体却忽然一僵。
冥冥之中,一股恶意袭来,他总感觉眼前这把刀就像是一只被绳子困住的猛兽,如今绳子已经出现断裂的迹象。
不过,阴阳师首领的威信显然深入他心,侍从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伸手摸去。
就在侍从手掌触碰妖刀瞬间,贴在妖刀上的符咒悄然粉碎。
与此同时,妖刀紫芒一闪,随即侍从身体一僵,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混沌,一抹紫光反客为主占据双眼。
下一刻,侍从的身体疯狂抖动,但触碰妖刀的手却坚定的将妖刀抽出,随着身体的抖动而缓慢高举。
这一幕异状被阴阳师首领收于眼底,但他并没有任何举动,反倒纵身原离了土包中心。
“啊啊啊。”
被妖刀控制的侍从发出意义不明的撕吼声,双手高举着妖刀逐渐反转,将刀刃对象自己,然后——
“噗嗤!”
妖刀穿胸而过。
直到这时,侍从才如梦方醒般,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上那闪烁着妖异紫芒的妖刀,然后挣扎着向后方首领看去,眼底流露出强烈的不甘与祈求之色。
“大……人,救……”
……
直到侍从死去,首领也无动于衷,但他的眼里却仿佛燃烧起一团烈火,并愈演愈烈。
“阁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开始吧,真正的献祭仪式!”
“伟大的灵石哟,再次绽放你那奇迹之光芒吧!!!”
在首领阴阳师激动的高呼声落下,沟壑中的晶石山群仿佛在回应般,一时间竟争相绽放出璀璨光芒。
另一边,身在阵中心的慕言无可奈何地睁开双眼,哪还有之前那般傻子模样。
没错,从一开始,不管是侍从说的致幻符还是缚灵符,对慕言通通没用。
慕言也只是借此机会,探知阴阳师们的秘密而已,但现在似乎是玩脱了。
哪曾想,侍从刚一碰妖刀便被控制着自尽。
平常妖刀在他手里时乖得跟个什么似的,哪有这种现象啊!
不过事已至此,唯有一战!
慕言眼神一凝,握着武士刀戒备,沉声喊道:
“祸斗!”
“……”
没有回应。
“……
“祸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