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胜负手九
『毛』锐也算是勋贵的一员,对于正德大规模提升勋贵的权力,内心深处还是赞赏的,『毛』家才两代人,尚武之风尚存,而且『毛』家从『毛』锐的父亲『毛』忠开始,就注重子弟的培养,常常将家中自己带上出征,让下一辈感受一下战争的气氛。
也因为这个原因,『毛』忠战死的时候,他嫡子嫡孙都在身边『毛』家一下子死了好多人,要不是这一件事情,伏羌伯这个爵位,未必能轮到『毛』锐来坐。
不过,即便是这样『毛』锐也没有放弃,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毛』江,『毛』汉带在身边,不过,『毛』锐看自己儿子,实在不成器。
心中难免觉得,『毛』家从他这一代之后,也变得那种自己看不起的勋贵吗?
勋贵之中的老人,比如英国公人,看不起伏羌伯『毛』家,觉得他们是土包子,还是从西边来的土包子。
而『毛』家也看不起,英国公这些勋贵,觉得他们不过是一些败家子而已,作为大明勋贵居然不会行军打仗,那怎么可以啊?
而作为新进勋贵,其实『毛』锐对正德皇帝的感觉不错,虽然他与江彬等人有过节,但是正德皇帝提高勋贵地位的政策,还是很满意。
夜深人静的时候,『毛』锐未必没有想过让勋贵回到太祖成祖年间的地位与威风。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毛』锐同情正德,也有几分同情雍王,被当今『逼』得不得不反的程度,但让他投降雍王是万万不能的。
正如他所说的君是君,臣是臣,君臣名分已定,就不能有所更改,否则将来大明每传一次位,就弄一次兵『乱』吧。
所以『毛』锐绝对不允许这样做。
作为与国同休的勋贵,或许有一些勋贵已经堕落成败家子,根本不想什么家国天下,只是想他自己怎么享乐,但是作为一个还能带兵打仗的勋贵,他的思考方式更多的是考虑,大明天下,而不是那一位皇帝。
既然嘉靖已经坐稳了皇位,即便是雍王再委屈,也不是他起兵的理由。
不管是多同情,真正动起手来,『毛』锐也不会有一丝留手。
『毛』江并不懂他父亲的心思,见『毛』锐如此说,他眼睛之中竟然有一丝失望。
知子莫若父。『毛』锐怎么不懂『毛』江的心思,『毛』江根本不去管什么天下大局,只是觉得如果『毛』锐此刻投降雍王,能将雍王推上皇帝宝座,『毛』江也能成为第一勋贵,这笔买卖才值了。
『毛』锐心中暗叹一声,本想在临战之前,给『毛』江开开小灶,教给他一些行军打仗的本事,如今看来,即便是教了,他也没有心思学。
一挥手说道:“你下去休息吧。明日大军向东,说不定就是一场恶战。”
『毛』江还想说什么,被『毛』锐一下子堵住了,说道:“是。”
『毛』锐看着天外渐渐的黑下去的光线,忽然变得忧虑起来。越了解雍王的事迹,『毛』锐就越是没有把握。
只是这一战之中,『毛』锐没有任何临阵发挥的权力,杨一清都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就是渡江决战。
『毛』锐手中只有战术上的权力,在战略上已经被安排死了。。
他能做的就是东行,拔寨而已。
就在『毛』锐忧虑的时候。北岸码头上一片忙碌。
五百龙骧卫终于到了北岸。
黄士龙也登上北岸看看黎子云所部的情况如何。
现在战线已经『逼』近了钟鼓楼,甚至说在于镇子中央的钟鼓楼已经成为前线最坚固的堡垒,上面安置了数十门佛郎机炮,火力就好像是刺猬一下,让浙军根本不敢进攻,绕过此地,从两边进攻。
而正北边却是一片废墟,上面好冒着青烟。刚刚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
当雍军撤回来之后,黎子云也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从这边也点起一把火,这把火向北推进。将这一片房屋烧成一片白地。
“你们还坚持下去吗?”黄士龙还到钟鼓楼上看着周围一片发黑的土地,虽然此刻已经看不清楚,但是依稀能够闻到一股烧焦的苦味扑鼻而来。
黎子云说道:“只要殿下要我坚持,我还可以坚持,今天只不过是没有想到张经会这么样做?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黄士龙-根本不信。
因为被别人打一个措手不及,本身就是对他自己能力的否定,两军交战,各逞奇谋,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那是本事。
黄士龙觉得黎子云在硬撑,不过,黄士龙本来就是不是雍军体系之中,也没有心思追究这里,说道:“浙军主力已经度过姚江了。在这里坚守已经没有意义了,明天早上,有船队来接你们,到时候就可以撤退了。你记清楚。”
黎子云说道:“下官记清楚了,明日一早。”
“既然没事,我就要回去了。”黄士龙说道,这一夜,黄士龙也不要想休息了,整个雍军水师所有都必须卖力修补船只,他也要赶快回去,将他带过来的水手安排下去帮忙。
“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您帮忙。”黎子云立即说道。
“什么事情?”黄士龙说道。
“大人能不能将我军的伤员一并稍回去啊?”黎子云说道。
一把大火给黎子云创造不少伤员,而且是烧伤,烧伤很难治愈,最少在前线,在黎子云这边根本没有医生能够医治。毕竟前线的医官只会刀伤。
这也是雍军大扩军的后遗症。
雍军的医官体系,也是朱厚煌从薛神医的徒子徒孙之中拉扯出来的,不过,薛神医的弟子总共才多少人了,即便有一些速成的医官,当初也不过是堪堪够用,但是一扩军,一般营中,连速成的医官都没有了,都是速成医官的弟子。只会几个模式,最熟悉的就是刀箭伤,再有就是挖铅子,其余的一概不会,烧伤超出了他们的治疗范围了。
为了应对这样的局面,朱厚煌不得不在自己大营之中设立医营,将大部分军营放在这里,让各处将伤员送过来,另外在俞大猷军中,也有一个这样的医营。
黄士龙对这样的事情,自然答应下来。
就在黄士龙与黎子云商议明日的事情的时候。
张经连夜回了宁波城之中,商讨明日做战。
“什么,也不做?”张经说道:“大人,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杨一清说道:“张大人冷静。”
张经才压制住自己内心之中的怒火说道:“大人,举国希望就放在我们身上,如今临近大战,您居然让我们什么也不做?”
杨一清轻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现在能做什么?我已经做了我所有能够做的事情,现在只能买定离手了。成与不成就看伏羌伯的了。”
杨一清很冷静,冷静的有一点让人发冷。
水师已经废了,即便是杨一清能找到足够的船,也没有那些敢于冒着炮火与雍军水师作战的水手了。
后者比前者更重要。
姚江被朱厚煌控制,片舟也过不去,虽然相隔一江,不亚于万里之遥,杨一清连穿个信给南边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做更多了。
而且临阵作战的本事,杨一清自忖未必超过伏羌伯『毛』锐。他能做什么啊?
张经也冷静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拔了北岸雍军的钉子。”说完就想走。
杨一清说道:“以我估计,这个钉子不用拔自己就要撤走。”
“雍军人少,我这里每杀一个人,伏羌伯那边就少一点压力。”张经说道。“告辞。”
杨一清目送张经离开,端起茶水,却感觉一阵冰冷,原来他倒进去的是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