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安庆攻防战二十
不过在这个时候,王纶已经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就在王纶刚刚组织士卒下了城,正准备向西边去的时候,长江上的大船也靠岸了,一根根长长的木板搭在岸上。因为码头那边燃起的熊熊大火,所以他们只能稍稍偏离了码头。从码头两边靠岸。
一个个士卒浑身甲胄,兵甲齐全,顺着两丈长的木板,踏上了岸。
面向西方列阵,金闪闪的阳光反射在军阵之上,就好像是一批金甲天兵一样。
朱厚煌也在城头上观战。
从这些船只出现在长江之上的时候,朱厚煌就认出来这些船只的来历,废话,都是自己的船,自己能不认识吗。
只是当时朱厚煌心中有些疑虑,暗道:“我吩咐他们没有援兵就不要来这里,如果他现在回东雍调兵的话,时间也太早,莫不是南京那边的援军?”
等船上的甲士下船的时候,朱厚煌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样的军队并不是江南其他地方可以有的,甚至南京城中可以有的,分明是京营。而整个长江以南,拥有京营驻军的地方,只有南京了,朱厚煌还知道这一支军队的主将是谁,是许泰。
这个一支京营,正是许泰的敢勇营。
朱厚煌见状,不由的哈哈大笑,说道:“有许泰在这里,安庆城无忧了。”
朱厚煌如此欣喜,不仅仅是因为许泰这一支生力军来援,也是因为许泰来增援安庆,也表达了一个信号,大军就要来了。
这才是朱厚煌欣喜的原因。
不要看宁王号称十万大军,但是实际上来说,宁王不过数万精锐而已。而正德南下带来的京营,也不过几万人马而已。好像双发相差不多,但是在朱厚煌的眼中双方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弘治皇帝在时,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京营占役的问题,就是让京营当苦力,修建一些大工程。
说实在的,让士兵适当的参加劳动,也不是不应该。但是弘治皇帝几乎上直接将京营当成了土木工程部队。不仅仅他调用京营士兵,还赏赐给大臣,用京营士兵为大臣建立私宅。
所以弘治年间,大明的武力极度衰弱,也成就了达延汗的崛起。
作为一个好武的皇帝,正德皇帝是绝对不容忍这一点的。所以一上台就加强武备,重整京营。现在正德皇帝率领的京营,可以说是京营之余辉,九边之精锐。是大明京营最后的辉煌。绝不是宁王匆匆训练几年的士卒,就可以比拟的。
不要多,朱厚煌现在只要有一万京营士卒,他都不用打的这么辛苦,他都敢他堂堂正正与宁王一战。
所以朱厚煌比谁都重视,京营即将来援的信号。
许泰所带的这千余士卒,都是骑兵,但是战马都在后面的船只上面,战马上船下船,都不如人便捷。等战马全部下来的时候。王纶的败兵也都跑远了。
许泰索性不等战马,一声令下,千余人大步狂奔,从后面追了上去。
如果他们养精蓄锐,严阵以待,许泰还忌惮三分,但是这些人都已经战斗了一天,人困马乏,士气衰落,更在败退之中,许泰还有什么忌惮。
他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这千余骑兵都京营精锐之中的精锐,否则以许泰的地位,不会将这些人带在身边,对他们还说,虽然没有马匹,有一点不习惯。但并不是不能适应的。
他们就如虎入羊群一般,掀起了腥风血雨。本来在溃退之中王纶,看到这个情况,还想停留整顿兵马,与后面一战。但是转眼他就看见许泰了。
许泰身为伯爵,有了爵位之后,很少上阵杀敌了,连随身的武器,也从一柄雁翎刀改成了一柄文人剑。
就是朱厚煌弃用的文人剑,这样的剑虽然锋利异常,但是太过单薄了一点,一与重兵器相对,只会瞬间崩裂。所以朱厚煌用不了。
但是不同的兵刃在不同人的手中,就有不同的作用。
一柄装饰用的长剑,在许泰的手中,好像是绽放出朵朵莲花一样,不过这些莲花的花瓣尖是红色的,瓣底是白色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王纶只看了一岸,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再看身边的人惊慌失措,连亲兵都跑远了,这才深刻的了解到,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
人都有从众反应,所有人都溃退了。想扭转局面,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力挽狂澜能够形容的。
“砰砰”火枪的轰鸣之声,从城头上响起,朱厚煌才不会放弃这样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朱厚煌纠结了所有弓箭手,火枪手,在城头上向好像羊群一样的人群射击,这些光顾着逃命了。连身边的伙伴都中箭身亡,也顾不得了。
正在全力督促攻城的刘养正此刻汗流浃背。气温并不高,他是心急的。因为安庆城南的浓烟。刘养正断定南门那边一定有进展,所以命令全军大举压上。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不过很多时候战争的伤害都是双向的。他这边在努力攻城,而城头上也在不惜一切代价守城。城墙上下好像是一台锋利的绞肉机。将所有人的性命都绞了进去。
不过一天时间,刘养正已经看见太多太多伤员在他身边被抬下去了。
作为全军的高层,他当然知道宁王军中,对伤员的处理办法,都在放在后军远离人群的地方。由一些征召来的医生治疗,但是治愈率,相当之低下。可以说十之八九都会死伤病营之中。
而且,刘养正更知道,能抬下来的人,都是还治愈希望的人,有更多的伤员,根本就没有抬下来。直接就给一个痛快的。
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宁王军的元气。刘养正甚至感觉,宁王军承受不住再一次如此惨烈的攻城。
所以今天,必须攻下来,否则安庆城就没有希望攻下来了。
刘养正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露出一对毫无表情的双眼。冷冷的看着战场上的生死挣扎。不再去想要死多少,只留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胜利。
不管是多少伤亡惨重的胜利。
可是,他冷如冰晶的神色还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丝错愕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脸旁,他吃惊的张开了嘴,看着东南方向,东南方向出先一缕烟尘,尘低而卑,是步卒,烟尘杂乱,说明是溃兵。
但是这一股溃兵是说明地方跑出来的。
安庆城池不小,从安庆南门跑到西城墙边,也有好几里远,这是一场漫长的追击战。许泰追着追着发现,在逃生的本能之下,这些人看似疲惫不堪,但是总能从追杀之中逃脱出来。
而一位快追,反而会打乱他手下的呼吸节奏,造成无谓的体力消耗。比较逃跑的人早已不知道将铠甲兵器扔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后面追的人,却还全幅武装。自然更累一点。
所以,许泰将追击的速度,微微放慢了一点。
早已没有力气的溃兵们在后面追击速度变慢的同时,也变慢了,两帮人马一前一后。沿着安庆城墙向西边跑去。
同时与他们配跑的还有一批人,就是朱厚煌一行人。
朱厚煌在城墙上与他们平行的位置上追击,身边都是火枪手弓箭手,他们只有能抽出一点空档,就往下面射击。
溃兵之中,有倒霉被射中的,有实在跑不动,落后被杀的,甚至有栽倒在地面上被踩死的,这一路,是实实在在的死亡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