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天钟法的实践
“以为孤的剑不利乎?”朱厚煌大怒,将手中的报捷文书狠狠的砸在桌子之上。他并不是对戚景通打了胜仗感到不舒服,而是对大肚王国敢出兵骚扰他的领地有一股被羞辱的感觉。
对所谓的大肚王国,朱厚煌根本以为他们冢中枯骨。在北边老老实实的等死便是了,居然敢出兵,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了。朱厚煌立即想出兵灭了对方。
“殿下,主不应怒而兴兵。”朱裕说道。
朱厚煌深吸一口气,将心中这一口恶气,缓缓的压制下来,说道:“朱倾说的是,孤先将这一件事情放一放吧。”朱厚煌一招手,汪直来道朱厚煌身边,朱厚煌对他说道:“给杨先生传话,让他酌情封赏。”
汪直说道:“是。”
现在朱厚煌身边大有不同,之前他轻装简从,身边根本没有什么随从,但是杨慎与吴太后都觉得这样不好,一定要让朱厚煌身边多带一些人。毕竟所谓的雍国系于朱厚煌一身,一旦朱厚煌有所闪失,所有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朱厚煌因为大病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越发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与可贵,也就不反对了。
不过他身边侍从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人才,比如汪直,提出土楼建议,还在汪家楼之战的时候,坚守土楼,最后果断出击,是一个人才,还有一个俞大猷,俞大猷在汪家楼之战中,身先士卒,勇不可当,而且是李良钦的弟子,朱厚煌自然要带在身边。
他们两个年岁都不大,与朱厚煌年龄相差不远,是朱厚煌能用一辈子的人才。
朱厚煌其实正在与朱厚煌谈论雍王府学的事情。
朱厚煌请朱裕为雍王府学的山长,但是朱裕却不肯接受。朱厚煌没有办法,只有亲自上门来请了,不想还没有说几句话。就来了一封报捷文书。
朱厚煌平息了心中的不满,再次恢复平静说道:“朱卿为什么不愿意为府学山长。”
“臣惶恐,臣对四书五经一窍不通,平生心力都在天文之中,如果为府学山长,实在有误人子弟之嫌。”朱裕说道。
“朱卿多虑了,孤从来没有想要你教授四书五经,也没有想让你传授经意文章。孤想让你传授的就是你所之所长。”朱厚煌说道。
“臣不明白,”朱裕还是直来直去的脾气,说道:“定四时。协阴阳,以齐七政,固然是国之大政,但是举国求之,却有舍本求末之嫌。还请殿下深思之。”
所谓定四时,协阴阳,以齐七政,指的是古代天文学的应用,四时,是指确定四季的时间,协阴阳,这里的阴阳所指的是阴阳消长。做具体的形象就是太阴,太阳,月亮在古代,被认为是阴气凝聚而成,而太阳,也是由阳气凝聚而成的、七政是指北斗七星。
总体来说,中国古代在天文学上的重要应用,就是用来指导农业生产。最明显的就是二十四节气。
二十四节气很明白的告诉所有人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获,而二十四节气是怎么来的,是自古以来中国古代无数天文学家,不指导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观察,总结出来的规律,用于农业生产的。绝不是凭空出现,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凭空出现的东西。
而这些天文学成果高度凝聚的成果是什么,是历法。
从炎黄二帝开始,就是古代帝王施政的重要措施,即便是到了明清,正统两个字也是由历法延伸出来。
但是以中国古代在天文学上的成就,想研究出一个合适的历法,并不困难。虽然明代的历法不准,但是明代现在所用的历法,是大明鼎鼎的郭守敬的授时历,在明朝被回回天文学家修改一番,被后世称为回回历,这个用了将近两百年的历法,虽然不准了,但是误差程度还在接受范围之内,否则早早的会提出修历了,不用朱裕来说。
不过即便是郭守敬编授时历的规模之大,四海测量,北到北海,南到南海,占城,东到朝鲜,西到西域的测量。也没有用多少人力,如果朱厚煌用朱裕当山长培育出来的天文人才,也没有那么的用处。
朱厚煌说道:“朱卿误会了。”他轻轻一笑说道:“孤没有想朱卿能培养出多少大家,而是想学以致用。”朱厚煌冷笑说道:“国朝以八股取士,所学的四书五经,不过是敲门砖而已,成了进士之后,有几个人再看一眼啊,所以孤的府学一定要学以致用,不管学什么必须学以致用。而以孤的意思,孤将来所你需要的官员,必须有一定的算学上的能力,断断不能断案托付于师爷,钱粮也托付于师爷,要他何用?孤何不请这些师爷做官。所以孤在府学之中设立算术,刑名之学,与四书五经分庭抗礼。为了矫枉, 不得不过正,故而,孤想请朱卿为府学山长,当然了这是原因之一。”
朱裕干干净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朱厚煌喝了一口茶,说道:“不知道,经纬朱卿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裕有一点迟疑,最后咬牙说道:“其实,早就差不多了。”说出这一句话之后,朱裕整个人好像轻松多了。他继续说道:“其实殿下所求一点也不难。古时就有用天文测量地理的概念,说差一度,相隔千里,不过后来才知道不过是谬论而已。不过,在前朝时,郭太史在测量日食的时候就发现,在西域观察是日全时,在中原却是日偏时,或者不食,发生的时间也大不相同,殿下的想法,也就是按照这个原理,所谓的天钟法是也。然此事说难不难,从三国之事的步天歌开始,历朝历代测量星图,应有尽有,本朝也有测量,不过是在国初而已。虽然相隔百余年。但是星辰的移动不会那么快,殿下直接拿来用便是,至于月亮的运行轨迹,这些研究从晋时杨伟,到宋元之交,不知道有多少人研究。虽然时代有些久远,误差是有的,不过殿下不要求多精确现在就能拿来用。可以说从理论上已经完成大半了。只是经度需要一个起始经度,所谓本初子午线是也,却不知道何处开始。这一点不解决,剩下的不知道怎么进行了。”
朱厚煌大吃一惊,所谓隔行如隔山,以为很难的东西,用古人删删减减的东西就能用。朱厚煌不得不承认我们老祖宗给我留下的底蕴之深。只是他脸色勃然做色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骗孤?”
“臣没有欺骗殿下。”朱裕说道:“剩下想要进行,也需要大量详细的测量。只是这些不过是对照收尾工作。最为繁琐,也消耗时间。不过殿下想要得到精准的星图还是需要以重现确定周天星图,并且以重新测量白道,所花费的时间精力,是这个简易版本的数倍。”
朱厚煌也能猜出来朱裕的一些心思,无非是他的精力从来不在经纬度上面,而是在历法之上,在他的眼中,历法的重要性比所谓的天钟法重要不知道多少倍了,只是自己对他不是加官又是赏银。让他有一点过意不过去了,这才说了出来。
朱厚煌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杀机。随即收敛起来,朱厚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允许别人违逆自己了。不过朱厚煌也知道,在天文上,现在根本没有人能代替朱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