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7 顺藤摸瓜 汝南袁氏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禁军吓得浑身一颤，满脸惊愕，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他们会来得如此迅速。
就在刚才，他放飞信鸽的一举一动都被禁军尽收眼底，但奇怪的是，这些禁军竟然毫无阻止之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这让那人心中不禁一沉，他立刻意识到，禁军肯定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放出信鸽这一关键的一步。
信鸽虽然具有飞行能力，可以飞得很远，但实际上其飞行距离也有限，通常不过数十里而已。
如果要让信鸽飞得更远，就需要长时间的精心驯养，并且还得不断地带它们去更远的地方飞行，以逐渐适应长距离的飞行。
然而，这样一来，训练信鸽的成本就会变得非常高昂。即使是那些富有的世家，要想布局如此大规模的信鸽网络，恐怕也是难以承受的。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负责联络的世家之人此时也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他深知眼前这些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自己所能抗衡的范围，既然反抗已经毫无意义，倒不如索性放弃抵抗，以免遭受更多的痛苦和伤害。
禁军看到对方完全没有要反抗的迹象，只是很随意地将手中的唐刀稍微放低了一些，但其眼神却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玩味。
“不用再试探了，”禁军的声音平静而冷漠，“我们的人会紧跟着信鸽，最终找到你下一个落脚点。”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心上。跟踪信鸽的飞行路线并找到其下一个落点，这简直就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在山顶安排专人盯着信鸽的飞行方向，还得一直紧紧跟随，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然而，就在对方惊愕之际，禁军却突然抛出了一副铁质锁链。这副锁链看上去异常坚固，显然是专门为武者打造的。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并不是普通的铁链，而是传说中的镣铐，其材质并非铁，而是更为坚硬的钢。这无疑是禁军的最新装备，其威力和坚固程度都远超常人的想象。
“其实这也并非难事，”禁军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自然就能推断出你们的通信方向。
而你们的方向无非就是南方，所以我们只需在往南的各个合适地点都布置好人手，等待你的信鸽出现即可。”
此时，世家的联络之人终于意识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禁军所掌握的信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这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那些人已经出卖主家了？”
禁军轻笑一声，没有否认“面对死亡，这种选择也算是正常的，你应该知道的才是。”
“真是一群废物，可惜主家还对他们抱有厚望，没想到竟然如此的不看造就。”
禁军见此人骂骂咧咧，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看着，等他给自己装上镣铐。
“希望你能支撑的久一点，既然负责管理信鸽，你应该知道下一个联络点的位置，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们？”
禁军见他一脸的疑惑，缓缓收起唐刀“自然是我们，三百太上皇近卫，你们这一次惹上大麻烦了，你们家主雇佣的水鬼伤了太上皇。”
咕噜，原本还一脸沉着的世家联络人，此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他们原本以为，刺杀房俊根本没有风险，就算不成功，房俊也断然没有办法追查他们的踪迹，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房俊并不是自己走下来的，而是与李渊一同走下来的。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水鬼竟然伤到了李渊！
这一变故使得情况变得极为严重，因为现在问题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房俊个人，而是上升到了世家对皇室动手的层面，而且还伤到了太上皇！
此时此刻，无论是出于维护自己的面子，还是其他考虑，李二都绝对不可能对此事无动于衷。
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对付那些胆敢对皇室动手的世家。这一次，那些动手的世家恐怕是彻底完蛋了。
毕竟，他们竟敢伤害太上皇，无论背后有什么原因，都必然会遭到李二的严惩，甚至可能被连根拔起。
而对于房俊来说，他的处境也同样糟糕透顶。作为世家的联络人，他在这场事件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如今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恐怕是必死无疑了，甚至有可能会被牵连到整个家族，遭受夷三族的惨祸。
在绝望的深渊中，房俊的内心被恐惧和无助所吞噬，突然间，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高声喊道：“我愿意交代！只求能得到宽大处理！”
这声呼喊，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求与期盼。然而，对于房俊来说，他所面临的选择并非那么简单。
杀房俊，即便事情败露，最多也不过是自己被处死而已。但若是杀了李渊，那可就是谋反大罪，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仅自己会被处以极刑，甚至连家族都会遭受牵连，诛三族都算是轻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导致九族尽灭。
这两者之间，性质有着天壤之别。对房俊动手，充其量只能算是私人恩怨引发的杀人事件；而谋害李渊，则是彻头彻尾的造反行径。同样是杀人，可这其中的说法却完全不同。
在一处山头上，此时正有两个人如猫一般潜伏在山顶，他们分别守住东西两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尽管被山风吹得满脸通红，这两人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他们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盯着各自负责的方向。
突然间，一阵翅膀闪动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这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来了……”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果然，几只信鸽如同一群白色的精灵，轻盈地飞过他们的头顶。这些信鸽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它们飞行的姿态整齐划一，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是之前的人不放心，放了更多的信鸽，增加成功率。”另一个人分析道。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毫不犹豫地开始采取行动——示警。
示警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点烟。只见其中一人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嚓”的一声，火柴被点燃。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着，映照着两人紧张的面容。
随着烟雾袅袅升起，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明显的信号。果然，远处的人立刻察觉到了这一异常，他们迅速进入警戒状态，严阵以待。
很快，信鸽飞行的线路就被他们发现了。那几只信鸽就像被锁定的目标一样，无论怎样躲闪，都难以逃脱人们的视线。
“你跑不了了，绝对跑不掉！”其中一人面露狰狞，咬牙切齿地吼道，他的双眼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要知道，禁军在追踪方面可是有着极高的造诣，他们的技术堪称一流。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别说是一只小小的信鸽，就算是翱翔天际的鹰隼，他们也能够轻易地追踪到其行踪。
而此时此刻，房俊和李渊这边的情况则完全不同。李渊的伤势并不严重，经过简单的处理后，伤口正在逐渐愈合。两人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逐渐抓到了一些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房俊看着李渊，冷静地问道。
既然双方已经结下了仇怨，那么就没有必要再伪装成什么正人君子了。一旦出手，就必须要让其中一方彻底被消灭，绝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李渊沉默片刻，然后指了指房俊，缓缓说道：“这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而是要看那些世家大族们打算如何应对。”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房俊的一丝不信任，似乎并不认为房俊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哈哈，你这小子，估计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吧。”李渊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
房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老爷子，您瞧，咱们被他们这般戏弄，岂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不报此仇，实非我辈风格啊！既然他们喜欢玩这种把戏，那咱们不妨陪他们好好玩玩。”
李渊闻言，稍稍一怔，似乎对房俊的话有些不解，他凝视着房俊，似乎在询问其中深意。
房俊见状，连忙解释道：“此次幸得他们未曾使用毒药，否则我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所以，这仇肯定是要报的，而且最好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李渊听后，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说道：“嗯，你说得不无道理。不过，他们可是水鬼，在水中行动自如，想要将他们一举歼灭，恐怕并非易事。”
房俊嘴角的笑容更甚，他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老爷子，您别忘了，他们虽是水鬼，但毒药在水中却难以发挥作用。毕竟，能在水中使用的毒药少之又少。”
李渊闻言，恍然大悟，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道：“哦，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
房俊微微一笑，打断了李渊的话，说道：“老爷子，咱们何必拘泥于是否真的放了毒药呢？只要能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渊略一思索，觉得房俊所言甚是，便不再纠结于此。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同坐在桌前，摆开棋局，开始对弈起来。
茶水一杯接一杯地入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然而，喝多了茶水，终究还是会感到些许腻味。尤其是李渊，他觉得自己的血糖似乎有些偏低，身体有些不适。
“小子，世家已然出手，你当真要与他们硬碰硬吗？”李渊一边落子，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
房俊看着眼前的棋盘，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毫不犹豫地吃掉了李渊的一颗棋子。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李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决断。
“老爷子，有时候选择真的不在我的手中，”房俊缓缓说道，“不过要是可以，我倒是愿意清理掉一些。”
李渊眉头微皱，凝视着房俊，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深意。过了一会儿，李渊才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房俊轻笑一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可我还有更多的选择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
李渊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也行，可你房家也是世家，你这样的做法，就不怕……”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房俊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房俊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他打断李渊的话，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未来世家的出路并不在大唐。”他的语气平静而自信，仿佛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内卷是非常恐怖的，大唐有实力不内卷，这是其他国家所无法比拟的优势。房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卷死全世界的机会，他要让大唐成为世界的中心，让房家成为举世瞩目的世家。
大航海时代此时还没有开始，但房俊相信，大唐有这个资格开启这个时代。因为大唐拥有绝对的实力，只要有实力就可以主宰一切，这就是现实。
而房俊也深知，自己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实现这个目标，但他会不断努力，直到有一天能够站在巅峰。
“你真的有信心能够打通外面的道路吗？要知道，这绝非易事啊。”李渊一脸凝重地说道，他并非对对方的能力有所怀疑，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毕竟，对外扩张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的困难和风险都是难以预料的。
李渊自然不会反对对外扩张，这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来说，无疑是具有重要意义的。然而，若是要大规模地进行扩张，他心中的忧虑便会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确实不容易，但老爷子，您可知道为何王朝的寿命往往只有短短两百多年呢？即便是强大如大汉，也分为东西两汉；而秦朝更是二世而亡。”对方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李渊的心上。
李渊不禁微微蹙眉，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些皇帝苦苦思索的难题。这些年来，他们并非没有收获，只是始终未能找到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王朝发展到后期，往往容易引发农民起义，就像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一样，给国家带来巨大的动荡。而隋朝则是毁在了世家大族的手中。那么，大唐又将会走向何方呢？
宣武门之变后的继承制度，或许能够为大唐带来一些新的生机，但同时也可能引发前所未有的动乱。而且，最为突出的问题恐怕依旧无法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李渊面无表情地从口中缓缓吐出“世家”这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有着千钧之重。
“自东汉以来，世家大族便如饿虎扑食一般，不断侵蚀着天下的财富和权力。而皇朝的税赋，本应是取自百姓，却被这些世家大族们大肆侵吞，百姓的生活愈发艰难。”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老爷子，您应该比我更清楚，百姓们的日子已经苦不堪言了。尽管当今陛下推行了府兵制，给百姓们分了土地，但这府兵制又能维持多久呢？毕竟，它的根基在于战争。”
李渊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没有战争，府兵们就无法获得奖励，没有奖励，连武器装备都难以支撑。
这与明末的情况如出一辙啊。明朝采用的卫所制，名义上是民兵制，分发土地屯田，似乎可以解决问题。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卫所制度到最后糜烂不堪，所有人都沦为了千户百户的奴隶。”
府兵制存在的问题其实更为严重，其严苛程度令人咋舌。原因在于府兵制下，士兵们所需的武器装备都需要由他们自己筹备，这无疑是一笔极其庞大的开支。
然而，如果在战争中能够斩获敌人首级，那么这些费用自然不成问题。
“大唐如今之所以能够保持相对的稳定，主要是因为大唐刚刚建立，世家们之前所吞噬的财富还来不及完全消化。但如果时间推移，情况又会怎样呢？”房俊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李渊的心上。
他继续说道：“世家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当他们逐渐无法满足于已有的财富时，他们会怎样做呢？毫无疑问，他们必定会煽动皇帝追求奢靡的生活，同时制定各种敛财的手段。
而皇帝每增加一分赋税，下面的百姓就会遭受更多的苦难，甚至可能导致家破人亡。”
房俊的分析让李渊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充满了恐惧。如果真如房俊所言，那么事情将会变得极为棘手。
“难道真的只能对世家采取行动吗？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即便是强大如大唐皇朝，恐怕也难以承受啊！”李渊喃喃自语道，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苦恼。
房俊当然清楚这些情况，但他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许期待。毕竟，这个剧本在后世已经有人成功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而这道题，他可是胸有成竹啊！
只见他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让那些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世家走到明面上来。
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世家们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抱负。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去开疆拓土，去征服那些未被开发的蛮荒之地。
这样一来，他们所打下的地盘完全可以变成我们的附属国，而他们也可以在那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王国。”
这种做法并非空穴来风，后世的日不落帝国曾经就这样做过，而商周时期也是如此。通过分封诸侯，将那些蛮荒之地分封给各个诸侯，让他们去治理和开发。
诸侯们虽然拥有一定的自主权，但他们仍然需要臣服于宗主国。
然而，这种分封制度也存在着一些潜在的问题，甚至可能会导致宗主国被颠覆。不过，房俊对此早有对策，他紧接着说道：“这时候，就需要儒家思想的介入了。我们可以将儒家的思想注入到这个体系当中，用儒家的忠君思想来约束诸侯和百姓。时间一长，这些思想就会深入人心，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到那时，即使出现一些问题，也不会轻易动摇这个体系的根基。”
当然，房俊也明白，这种制度并非完美无缺。如果中原王朝出现了像商纣王那样极为荒唐的皇帝，那么即使有儒家思想的约束，也可能会引发诸侯们的反抗，最终导致王朝的覆灭。
但这毕竟只是一种极端情况，而且在正常情况下，儒家的忠君思想是很难被打破的。
“老爷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大唐可以亡，但汉人江山不能失，李家江山可以丢，但汉家江山不能丢。”
房俊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一般，重重地敲击在李渊的心头，让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李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房俊，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房俊面对李渊的质问，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分封，这可是自秦朝以来就不再实行的制度啊！自从汉朝之后，非刘姓封王者便会遭到天下人的共同讨伐，而封王也几乎都局限于皇室成员之间，异姓王更是少之又少。
然而，此时此刻，房俊竟然想要恢复商周时期的分封制度，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谏言了，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小子，你……”李渊怒不可遏，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房俊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自然有他的一番考量。但他没有想到，李渊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汉家江山只能在汉家手中！”李渊的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房俊的耳边炸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触碰到了李渊的底线。
谁不知道，李渊身上流淌着胡人的血液，而李二这一代人更是如此。房俊的话，无疑是在指责李家的血脉不纯，这对于李渊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老爷子，您别生气啊！”房俊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大家都知道李家的事情，您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李渊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瞪了房俊一眼，说道：“哼，你这小子，说话没个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