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启的一场炮仗,让大都内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许多人都开始加大筹码,联系锦衣卫,联系朱元启,联系明军。
距离给元廷众人放炮仗过去一天,朱元启通过锦衣卫收到的投降名单数量就已经比之前的翻了一倍,即便是奉上家财的数目,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伯温,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些元廷的人又送来不少信件。”
刘基刚进入帅帐,就听到了朱元启的声音,当即也是明白,朱元启的所说的书信是什么意思了。
待看了之后,刘基也是笑了。
“明王,这些人,在下看来,还是没有什么诚意啊。”
朱元启喝了一口茶水,也是点点头。
“是啊,真当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家财呢,我已经让锦衣卫联系他们了,让锦衣卫与他们隐晦透露一番,钱财还是太少了,看看他们会怎么抉择吧。”
刘基随即也坐到朱元启身旁,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明王,我们总不能一直围而不攻吧?再过一段时间,冬季到来,不利于用兵。”
朱元启听闻看了看刘基,随即笑了。
“伯温呐,这件事你应该能够看出来的才是,围而不攻?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如今大军休整时间还是太短,再过半旬,休整的差不多了,就差不多要开始进攻了。
而且这段时间,还能从应天再调配一些大炮以及火绳枪过来,到时攻城,也有极大的助力。
现在大都里面的人,许多都还在观望,即便是现在来书信的人,都没有什么诚意,等他们彻底知道,这大都宽厚的城墙也不能给他们安全感时,他们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且,到了那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交出家财那么简单了,想活命,还得打开城门,另外还得将那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一起带出来,即便不能将妥懽帖睦尔带出来,也要将那爱猷识理达腊(元太子)带出来。
到时还得再接触朴不花、搠思监以及太平(汉人,官至中书省左丞)这些人,同时,元廷里面还是有真正的治国之人啊,像陈祖仁还有李国凤这些人,都是大才啊,必须得留住才行。
然而这些大才由于在北地,对元廷的认可度还是有的,唯有妥懽帖睦尔或者爱猷识理答腊,才能让这些人降于我大明。
所以啊,现在只是威慑,到时攻城,必须得狠狠的把他们打怕,才能让这些人,下定决心去做事!”
朱元启可是知道,这都城里面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内斗严重,妥懽帖睦尔沉浸后宫双修,不理朝政,宦官奸臣把持朝政,贤臣相继被驱逐,而且大军更是成色复杂无比。
元廷现在的大军复杂到什么程度,西域那边的,蒙古的,高丽的,原吐蕃的,以及汉人组成的汉军,这个汉军里面还包括了色目人这些,就看这成分,就说复杂不复杂吧?
想到这里,朱元启觉得妥懽帖睦尔以及爱猷识理答腊得感谢他,本来过两年就该加剧的内部争权,现在他来了,里面那些大臣,都没了争权的想法了。
而且军队站队这事,孛罗帖木儿在大同路被徐达给灭了,察罕帖木儿被他在河间路给杀了,扩廓帖木儿被常遇春在永清给斩了,直接帮妥懽帖睦尔省下了这么多糟心的事。
朱元启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一些,想到这些,又无比感慨,要是哈麻还在大都就好了,只要把这人搞定,那妥懽帖睦尔还不降?
同时朱元启的心中也有些沉重,每一个王朝,当来到末路之后,似乎都会发生几乎一样的事情。
宦官霍乱超纲,早前的哈麻,以及元廷的这位朴不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后宫干政,这妥懽帖睦尔的皇后完者忽都,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爱猷识理答腊早日登基,曾暗谋妥懽帖睦尔,而且那朴不花,还是这位皇后的人。
除此之外,党争不断,内部争权夺利,朴不花、搠思监等人排挤陈祖仁等人,驱除政敌,勾结大军主将,同时又贪腐民脂民膏,就像这个搠思监,印造伪钞,横征赋税于为个人所用,排除异己,把持朝政。
就这一桩桩一件件,多少朝代的末期,不是都如同这样一般?这些导致的民怨沸腾,百姓纷纷造反以求生存,即便是历史上的明末,又何尝不是如此。
朱元启突然笑了,起码明末的朱由检,还是挣扎奋斗了的,而且像个汉子一般自缢煤山,不像这个妥懽帖睦尔,直接没有挣扎,死得也一些憋屈。
一旁的刘基听完朱元启说的话,内心也是五味陈杂,元廷没有贤臣吗?没有大才吗?
有的,抛去陈祖仁、李国凤这些汉人大才外,即便是元廷自己的人,许多都是有才的,像脱脱,也先帖木儿这些人,哪怕像是搠思监这样的人,也是有些才能的,只是晋升右相之后,一门心思放在了争权夺利,贪污腐败上面去了。
刘基研读过多朝的史实,不管历朝历代如何强盛,却始终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没有一个朝廷能走出来,如同盛极一时的元廷,如今到了末路,这灭亡前的样子,与那些前朝,如此相像。
刘基不再去想,很多问题,他自己都没有答案,不知该如何做,现在也不适合他多想。
“明王,那些贤才,能人,若品德尚佳,在下看来也是同意将他们为大明所用的。
不知明王可曾考虑过,如今我大明朝堂,皆是南方之人,且同是南方之人里面,都各不相同,这个问题想必皇上与明王皆知,如今北地即将收复,南北差异,明王可曾考虑过?
在下认为,明王当与皇上尽早定下决策,既然北地已经收复,便要考虑启用北地大才与北地学子,以免大明内部不调。”
朱元启听后心头也是有些沉重,这个问题,明初时期就暴露无遗,南北学子的巨大差异,以及南北之间的相互排斥,可是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而科举放榜的入仕率,最高的时候调整到了百分之四十,虽依旧低于南方,但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都不怎么满意。
朝堂之上,北方学子更是遭到不少打压,直到永乐时期,由于都城迁到现在的大都,明显的南北差异,才逐渐淡化。
想着这些,朱元启一阵头大,想了一会,索性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他觉得还是交给朱元璋去头疼算了,谁让他是大明的皇帝。
“这个问题,过后你我一同给我兄长说一说吧,现在我们该考虑的,就是如何收网,让元廷降于我大明!
妥懽帖睦尔与爱猷识理答腊,必须要有一人投降,不然,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朱元启可是知道,漠北的那个元廷阳翟王阿鲁辉帖木儿,可是眼馋妥懽帖睦尔那个位置很久了,一旦元廷投降,那阿鲁辉帖木儿必然会整合草原以及元廷控制的其他地方。
朱元启可不想这里费尽心思搞定了元廷,回头那阿鲁辉帖木儿就在草原又搞出一个元廷。
草原的势力必须得分化,不能由任何人统一,这是朱元启的初衷。
刘基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现在说什么,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半月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这段时间,大都内的元廷众人,可以说每一日都过得极为艰难。
在十日之前,朱元启便让锦衣卫开始接触元廷众人,而朱元启给出的条件,又加上了一条,那就是让妥懽帖睦尔降于大明,两个条件的提升,让这些人迟迟下不定决心。
直到今日,城外的明军,鼓声、号声震耳欲聋,传入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明军要开始攻城了,一部分当即表示同意,一部分人仍旧还在挣扎当中。
朱元启知道后,看了一眼就随手丢弃了,朱元启始终相信,这些人,不会跟着元廷一起灭亡的,只是他们感受到的压力还不够大,朱元启要给他们上一上压力了。
而从应天再次运来的火绳枪与大炮,以及弹药全部到位,尤其是大炮,可是又给了朱元启惊喜。
首先在铁质这块,铁器局优化了铁质提纯,现在的质量,更高,与此同时,火器局将大炮炮身延长半尺,距离增加了上千步,而且大炮的样子,也是发生了改变。
陶成道等人在炮身之上,缠绕铁圈,紧紧箍着,原本泛黄,用泥膜所做,现在炮身却是看起来更加清晰,线条分明。
除此这些以外,这次的十五门大炮,真正做到了可以持续射击,陶成道等人试验过,足足射击了三十次,都未发生炸膛,最后由于时间紧急,便是抓紧生产。
包括大炮威力,陶成道等人也是优化配方,原先波及范围不过臂展宽度周边,如今扩增了一米左右,这些进步,都无疑是巨大的。
朱元启听着这些消息,无比欣喜,坚船利炮,如今,缺的只是坚船了,现在一时的领先,朱元启有信心能让这个领先,一直持续下去。
九月二十一日,辰时,朱元启便是将众将全部叫来帅帐之内,包括受伤的邓愈、李普胜等人,全部到来。
朱元启看着下方坐着的二十来人,豪气顿生,这些都是大明能打仗的将军,是以后开疆扩土的根本,这些人放出去,都可以作为一方主将了,即便是为帅,也有数人可行。
“这次叫你们,想必你们都能猜到,不错,今日,本王准备,攻城!”
朱元启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开始激动起来,各自攥紧拳头,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们这些人,等得可是极为难受,如今,总算是听到他们早就想听到的命令了。
“禀明王,末将请战!”
周德兴率先开口请战,话音刚落,营帐顿时变得吵闹起来,所有人开始毛遂自荐,都夸赞着、吹嘘着自己以往的战绩,意图表明自己的能力,让朱元启选他。
这次朱元启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看着这些人,笑得高兴又无奈。
过了一会,见这些人还没有消停下来,朱元启只得让他们安静。
“都给本王闭嘴,吵吵闹闹做什么?都是一方大将了,吵得像是在菜场一样,要是传了出去,外面的军士不得笑死你们。”
这些人安静倒是安静下来,只是朱元启话才说到这里,就听到了一部分的自语声:底下那些小兔崽子谁敢笑,敢笑就给他加练,练到笑不出来。
朱元启满脸无奈,有些想抽人,想着还是算了,这事他也懒得去追究,反正加练只要练不死人,随他们折腾了。
刘基本来在一旁严肃的听着,听到这些话,当即就有些绷不住了,差点笑了出来。
汤和、徐达几人听着,内心都是极度无语,这军中,也确实有些人是真的纯粹,纯粹到了极致,他们是知道的。
朱元启声音接着传来,每个人都认真听着。
“前两日运来的火绳枪、大炮,还有一部分回回炮,你们都看见,如今我们奔雷军有三万人,每人都已经配备好火绳枪,另有大炮三十一门,其中最新改进,可以持续射击的有十五门,回回炮共有六十架。
今日攻城,同时对十个城门发起进攻,先以回回炮、大炮进行轰击,这次炮弹充足,不用省。
稍后便这些大炮、回回炮进行分配,另外,朱文正、李文忠,你们两个将奔雷军重新分配,每一处都必须要有,至于怎么来分,你们两个自己决定。
这次攻城,巳时末开始进攻,申时初便撤军,这一次攻城,主要是熟悉大都元军的防守,以待下次进攻,但即便是试探性进攻,也必须给本王把气势打出来!
谁若是破城,便占据城头,等待下一步军令,不许擅自攻入城内。
至于伱们各自攻哪一门,你们自己决定,但到了定好的时间,必须发起进攻!
冯国用、丁普郎、胡海、费聚、毛贵,你们几人随本王攻南门。
都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