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就在靳北笙追着想要加深这个吻时,林清浅迅速推开他,十分灵活的翻身躺回了属于自己那侧的枕头上,并麻利的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靳北笙用胳膊撑着,坐起身来,无奈的伸手拍了她一下:“宝贝,你至少分我一半被子吧?”
……
除夕的前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靳北笙就开车带林清浅一起回了靳家老宅。
进门时,长辈们正在吃早饭,他们走到餐厅坐下,也跟着一起吃了些。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临出门,江念锦却以身体不适为由,说不跟着一起去清泉寺了,她还问林清浅能不能留下来陪她。
林清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靳北笙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她捏了捏手,然后听她开口道:“好,我留下照顾阿姨。”
“浅浅……”靳北笙满是担忧的皱起了眉,林清浅冲他笑笑,和江念锦一起把他们送上了车。
随着靳家的大门被关上,林清浅心里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忐忑。
江念锦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向屋里走去。
林清浅跟在她身后,也没说话。
进屋后,江念锦在沙发前坐下,佣人给她们倒了两杯热茶,林清浅说了句谢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安静了一会儿,听江念锦道:“浅浅,我今天将你留下,是有话想和你说,我们都是直白人,妈妈也就开门见山了。”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茶杯:“您讲。”
“想来北笙应该也和你说,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的事。那是我的心结,也是靳家的心结。就这件事,我不知道在他的口中,我和他爸爸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妈妈想说的是,我爱他和爱砚辞的心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林清浅蹙了下眉,欲言又止道:“可您也该知道,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但还有薄厚之别。而且在我看来,您和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和靳北笙虽是夫妻,但他的过去我没有参与过,不能感同身受他这些年的不快,我能做的只是以后和他一起开心。”
江念锦喝了口水:“话是这样说,但他愿意让你了解他的过去,走进他的心里,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做不到的事。”
“您要不直接说,想让我做什么吧。”
江念锦放杯子的手一顿,笑笑:“我能让你做什么呀,你现在是我儿子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这小丫头有多聪明。”
“所以呢?您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林清浅敛了笑,直视着江念锦。
江念锦和她对视了一瞬,移开了目光:“北笙最近和他爸爸闹了些不愉快,我觉得是因为你。实话和你说,北笙的爸爸最近心情很不好,他甚至动了要再把北笙调去国外的心思,是我拦住了他。”
江念锦顿了顿:“做小辈的,胳膊总是拗不过大腿。像咱们这种家庭,小辈在外面再是如何兴风作浪,回到老宅,回到长辈面前,那也是大气不敢出的,因为知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长辈那里得来的。北笙的前三十年人生,我们给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最顶尖的,三十年之后的人生,为他选择的你,也是最优的,可是现在他在试图打破这一切。”
“然后呢?”
“然后,我希望,浅浅你能帮忙劝劝他,不要和他父亲为敌,在靳氏,他哪怕占据了一席之地,可只要他父亲还端坐高位一天,他折腾到死,也翻不出花样来。”
林清浅笑了,她嘶了一声,揉了下眉心:“所以,阿姨是想让我劝北笙哥,同意靳叔叔对收购深城公司的提案?说实话,您要是拜托我些别的事,我可能也就答应了,可您知不知道,如果深城的公司被靳氏收购了,林氏会有多大的损失?
您只看到了靳氏可能得到的好处,但有没有想过,北笙哥为什么不要这些好处?您说您爱他,他和靳叔叔一样是您的家人,那您为什么不能像信任靳叔叔一样,去信任他呢?去多问他一句,为什么不愿意听爸爸的话。说到底,您对他的爱,只局限在血缘上。”
“浅浅,你要这么说话,咱们可就没得聊了。”
林清浅靠向沙发靠背,双腿交迭,换了个坐姿:“阿姨,双胞胎是您生的,一强一弱非您所愿,也非靳北笙所愿,靳砚辞早夭也不是靳北笙的错,您不该用自己的丧子之痛去折磨他,也不该现在挟恩要挟我。林氏离了靳氏不是不能活,靳北笙也从不是那些需要依靠家里才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人。
他足够优秀,只是你们装作看不见。你们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再将他放逐几年,再回来,您觉得依他的性格,是会听话,还是离你们所愿走的更远?再说句更不好听的话,靳氏不要他,我们林氏可是很欢迎的。您不稀罕的儿子,我可宝贝着呢。”
她看着江念锦僵住了笑,轻捻了捻手指:“阿姨,我在长辈面前是乖巧惯了,这是我的家教,可我也不是没脾气的笨蛋软柿子,靳家对我有恩,但也只是恩,欺负到我和我在意的人头上,我也是不留情面的。您如果出去多打听打听,也许就能听到一些我这两年做过的光辉事迹。”
“浅浅,阿姨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深城的收购案会影响到林氏。”
“那就是您孤陋寡闻了,这件事,说难听些,确实是靳叔叔做的不对,表面是大度的长辈,给予我慷慨的帮助,背地里却想尽办法和我割席,背刺我,他把林氏当什么了?把靳林两家世交的情谊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利用完了,就想过河拆桥?有这样的道理?”
林清浅笑得戏谑,江念锦的脸色也越发难看,她活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么和她说过话,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辩驳。
林清浅也没给她辩驳的机会,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股脑的把不满倾吐了出去,说完,心里是痛快多了,说后悔吧,是有点儿后怕,但管她呢,又不是她先不义的。
“阿姨,您的忙,我帮不了,您想通过我和靳北笙缓和关系,我也做不到,我没有经历过他受的苦,劝不了他善。您要是实在想不通,就去楼下看看那间你按照靳北笙的房间布局给靳砚辞布置的卧室,为什么那间卧室会正好在佛堂下面?您是想让爷爷奶奶念的每一次经,拜的每一次佛,为谁积功德啊?”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等你做了母亲,你就会明白我心中的不易!”江念锦被她说得红了眼眶。
林清浅淡定笑笑:“我就算做了母亲,也不会这么厚此薄彼,靳北笙为什么没过过生日?他为什么胆小到不敢去爱人?为什么手臂上要有代表靳砚辞的莲花纹身?为什么他一个人活着,要承载另一个人生命的重量,你们管过他累不累,想不想这样吗?见过自私的父母,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你什么都不懂。”江念锦喃喃。
林清浅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正好指到了九点整:“说了这么久,江阿姨还是什么都没听进去,我今天也算是得罪您了,您愿意怎么和叔叔说,就怎么去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劝不了靳北笙,也懒得在糊涂人面前继续装乖巧晚辈,所谓因果,不是现在不报,只是时候还未到。”
说完,她起身拿起还没来得及放上楼的大衣和包,转身离开了靳家。
靳家老宅所处较偏,林清浅走了很久也没走到马路边,她还越想越气,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真的把她当傻子,当面算计她,还要让她帮忙一起的程度。
她长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吐出了一片白雾。
今年的冬天怎么会这么漫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