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笙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半晌,林清浅抬头,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没拒绝我,就是有喜欢我,对不对?”
“我是怕你哭。”
“只是怕我哭?”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呢,你嘴这么硬,我说出来你肯定又要否认。循序渐进,你现在能让我抱一下,不过分的亲一下了,已经算是非常大的进步。”
林清浅放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了笑:“是我舍友,她们问我怎么还不回去。”
靳北笙:“你回去吧。”
林清浅回完消息,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可我还想再和你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也行。”
“几点门禁?”
“十点半,现在已经九点十五了,我最晚九点四十就得进校门,还有二十五分钟。”
靳北笙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上车吧,别站着了。”
林清浅也没犹豫,弯腰上了车,她看着坐在她身旁的靳北笙,伸手拽了拽他手腕上的菩提:“过几天,我爸妈和哥哥的忌日,我要把他们的牌位送进家祠,你能来陪我一起吗?”
“嗯。”靳北笙不着痕迹的把绕着菩提珠的胳膊向她靠了靠。
“到时候又要见到表叔一家了,我光是想想就头疼,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要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为贪心是没有限度的。”
“那你说,我对你算贪心吗?”
靳北笙转头与她对视着,皱了下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算,但又不算,毕竟我感觉你还挺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她用力拽了一下手里的菩提珠串:“这串珠子,你应该也不是谁都让碰的吧?但是我不仅碰了,还拽了,你也没生气,还纵着我,就说明你是真的有点儿喜欢我,对不对?”
“这又是你新的试探?从蛛丝马迹里找到我喜欢你的证据?”
“对啊,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你和我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多给我一个眼神,我都能琢磨出无数种意思,然后从这些猜测里,选出最让我开心的可能,说服自己,然后继续喜欢你。”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倒是会自我安慰。”
林清浅侧头靠在了他肩上:“暧昧的感觉也挺好的,至少熟悉了,对吧?”
“三句不离喜欢和爱,林清浅,我要是信了你,才真是见鬼了。”
林清浅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那你来,不和我谈情说爱,来找我干什么?聊正事儿?咱俩之间也没什么太重要的正事吧?”
靳北笙不说话了,他转头看向窗外,想要收回被林清浅握住的手,可奈何她的手掌太柔,他做了半天思想斗争,也没舍得收回,只能允许自己陷入了这片刻的沉沦。
林清浅靠着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胳膊,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靳北笙开口了:“明天我不来了。”
“嗯,我明白的,你每天都很忙,下了班,早些回去休息也好。”
“周六的进修班,还是得去上,我会让郑宇来接你。”
“好,还有什么交代?”
“抽空准备一下出国的事,我会帮你联系学校。”
林清浅闻言,顿时就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向他:“你还没放弃这个念头?”
“我答应过我,会变得强大起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她放开靳北笙的手:“大哥,你有没有想过,等我再回来,你多大了?”
靳北笙挑了下眉:“我比你大十岁这件事,从来不是秘密,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年龄的增长,所以我早就告诉过你,咱们不合适,你该去见识更广阔的的世界,认识更优秀的人,就像林漾说的那样,他的妹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那你现在大晚上来见我,允许我抱你,亲你,靠着你,这种行为,如果不是喜欢,又是因为什么?”
靳北笙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眼眸,林清浅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听他淡淡道:“是我贪心的放纵。”
“这还不是喜欢?”
“当然不是。”
“渣男!”
“可能吧,所以从明天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靳北笙!你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该下车了。”
林清浅瞪着他:“你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随意。”
“我生气了,你现在哄哄我,我就勉强和你和好,不然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不会给你发消息,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你开心就好。”
“你!”林清浅攥着手,转身就准备下车,可车门还没拉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正好撞见了靳北笙向她投来的略显凉薄的目光:“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会走?”
靳北笙戏谑的勾了下唇角,轻捻着横搭在掌心的菩提,没说话。
林清浅坐回原位,看着他拨动菩提珠的动作:“心不静,念佛也无用。”她起身凑近,捧住了他的脸,对上了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片刻欢愉,总也好过从未沉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紧盯着他的眼眸,一点点贴近他的薄唇,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因她而产生的慌乱,可他眸光平静,没有丝毫动容。
在这样的衬托对比下,她不免有些失望,到底也没吻上他的唇……
靳北笙看着她头也没回的下了车,甚至连句再见都没和他说。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以前他从没觉得十年是一段多么漫长的岁月,直到遇见了林清浅,被迫和她绑在了一起,动了所谓的凡心。
他才突然意识到了时间所带来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如她所说,三,五年过后,她二十多岁,仍旧年轻,可他呢?
这样的鸿沟注定难以走到最后,所以他不得不瞻前顾后,懦弱着沉默,片刻的放纵沉沦,换来的却是越发难静的心。
陪她走过这段艰难的路,送她上坦途,才是他该行的目的。
手中的菩提越拨越快,终于,他烦躁的停下了拨动珠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