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舌下藏着毒药，只要我牙齿咬破它，我就会死，”那名中年男子说道，“我原本就没准备活着回去。”
光年的眼眸依旧冰冷，看着眼前那一位仿佛都生死都默然以对的中年男子，好久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打量对方。
最终，他还是说道：“你好，左大夫。”
在他面前的，正是左鄢父。
算起来，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同朝为官过，甚至共事过一段时间。
在当初，他深刻怀疑过光年对叶茂的忠诚，还有内心深处的打量，而最终的结果证明——他是对的。
很多人都是对的，但不能够说明叶茂就一定是错的。
对待光年，叶茂也表示深刻的怀疑，但在最后时刻，他必须抉择，他利用光年，不代表信任光年，就像乾隆利用和珅，不代表乾隆信任和珅一样。
“你好，叛徒。”左鄢父不急不缓的说出这四个字来。
说话间，他的目光瞄向了一旁的那个女人。
她发挽乌云，美如天仙，只是神情显得有些冷淡，就像是已经看透了所有的事情一般。
于是，他微微挑眉，又说道：“你好，神女。”
叶霜雪默然。
对于他对自己的称呼，光年一点都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也对，对于他这种人来讲，生气可是一种很奢侈的情绪。
“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光年冷冷道。
左鄢父又看向叶霜雪：“我倒是有些搞不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了，我听说，你的力量都被打败了，而且是他干的？”
叶霜雪还是默然不语。
左鄢父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
“你们两个现在站在一起，看起来很像是同流合污的样子，但是之前又打得要死要活的，难道只是逢场作戏？但那代价也太大了些吧。”
这其中的事情，其实也有些简单，但是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具有迷惑性致的，完全看不太明白。
现如今的叶霜雪，就像是一个傀儡，也可以说是牌位，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就够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这些问题，于是，氛围便又僵住了。
光年缓缓说道：“你这一次出使，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
以他看来，事情都进展到这份地步了，叶茂也是聪明人，出使准备做点什么事情的意义，并不大。
左鄢父看向他的眸光，有些仇恨。
“为了一个人。”他说道。
光年眯起了眼睛。
他显然是渐渐意识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王初六。”左鄢父一个字一个字道。
“哼！”
光年顺势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冷冷的微笑了一下。
“你们大王这个人，还真是有趣。”他说道。
“怎么个有趣法子？”左鄢父面无表情的问道。
“都到最后关口了，他特意派出使臣，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还有他的王朝的命运，而是为了某一个人？”光年不紧不慢的说道。
左鄢父盯着他。
“所以说，这就是你对人对事的方法？如此的话，看来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能够感觉到光年的这种冷血，对于对方而言，这个世界上就连永恒的利益都不值得一提，更不用说个人情感了。
对别人付出感情，于光年来说，是很可笑的事情。
那么事实究竟是谁更可笑呢？
光年的眸光看得深远了一些。
“这样，你们都活不长。”他说道。
“是吗？”左鄢父反问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似乎特别在乎的并不是活得长不长的问题？”
是的，虽然他搞不太明白光年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很确信对方并不在乎生命的长短。
所以从光年的口中说出来“你们都活不长”这些字眼，就变得特别的可笑了。
光年皱了皱眉头，大概是意识到被对方说中了。
紧接着他便问道：“凭什么？”
对的，凭什么？虽然王初六的尸体对他来说并没有用处，但是他凭什么要给叶茂？
那么是否会给予他足够的好处呢？来换取这一条件。
这句话显得很无耻，但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原本就是这个道理。
左鄢父的眼中闪过几丝寒意，看起来是愤怒到了极点，但是最终，他在心里面叹息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要发脾气的冲动。
“你想要什么？”他问道，“我们能够给你的东西不多了，而事实上，我也知道，你也并不需要那些寻常人所追求的东西。”
“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给你什么。”
光年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既然知道如此，那么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这难道不是很愚蠢的事情吗？王初六已经送到我的面前，然后死了，现在把你也送过来，自寻死路吗？”
他是如此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过这些话，就像是那些东西一点都不重要一般。
左鄢父攥紧了拳头，继续抑制自己的情绪，他觉得在此时此刻自己所面临的屈辱，比起以往人生中的总和都要多。
但是他还是得忍耐。
他想想，为了大王，为了那个王初六，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于他的情绪波动，光年一点都不在乎。
远处的叶霜雪，也是没怎么看他们，神情冷淡，还在兀自哼着不知名的歌。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所有的煎熬，都只能够任由还活着的人来承受。
“我或许真的会死，”左鄢父道，“不过在死之前，能够看到你，并且唾弃你、诅咒你，这是一桩非常愉快的事情。”
他说着“愉快”，但是神情却仿佛是要吃人。
“我还是搞不明白叶茂为什么还会让你来送死……”光年却是还在纠结着这件事情。
“是我自己要来的！”左鄢父大吼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不能为大王分忧，我很难过，大王也坚持不让我过来，但是我还是来了，我要看看王初六，同时也看看你这个畜生！”
光年的唇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