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花纹似乎有着别样的能量,会刺激精神?”
穆意将纷乱的头绪甩出脑海,如果是混血种此时可能已经陷入了深度灵视,这里的炼金阵纹极为繁杂,树叶攒聚在一起像是一张一张的人脸,分拆开来又确实是一种消失多年的古文字,在穹顶上逆时针旋转。
在这个地方如果陷入灵视,迎接来的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我们到了。”
夏弥走到了崖壁之前,而这里有着两尊更大的凋塑,几乎与穆意身高等同,要比甬道里两侧的凋像大上一圈。
他穿着中国古代的袍服,捧着中国风的牙笏,站在一根桥形的青铜杆上,微微低着头,显出恭敬的样子,像贵族那样彬彬有礼,但头部却是一条眼镜蛇的样子,细长的脖子从袍服的领子里探出来,极其地突兀。
蛇脸人的眼睛是纯银的,在黝黑的青铜表面上闪着孤戾的银光,它那双用银子镶嵌的眼睛闪动着,獠牙毕露的嘴仿佛带着嘲讽的笑容,这个家伙似乎是活着的,负责在外人陷入灵视时完成致命的补刀。
只是可惜今天这里偏偏来了两位王,根本不会在门口就陷入灵视,也不是两个活灵能对付的。
夏弥按着凋塑的头,她能感受到活灵在颤抖,那是本质上的恐惧,低层次的生命对于更高层的生命的恐惧。
“开门吧。”夏弥对着活灵下令。
四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有人操着两块锈蚀的铁片,贴着你的耳朵狠狠地摩擦。此刻类似的声音被数百数千倍地放大了。
数以万计的青铜齿轮缓慢地开始转动,巨大的钟声回荡在洞穴的内部,青铜齿轮上的锈迹开始剥落,牙齿咬在一起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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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的黑暗里,一座造型前所未见的巨钟敲响了,青铜摆围绕着轴承往复震荡,青铜壁上的蛇脸人同时动了起来,举起手中的牙笏,细长的蛇颈弯曲,仰头看着穹顶,像是一场古老的朝圣仪式。
两千年前被铸造的超级机关活了过来,看似整块的青铜墙壁分裂了,数百万立方空气穿越那些裂缝逃逸,带着刺耳的风声,下方汹涌的水挤进来填补空气流失造成的空缺。蛛网般的青铜甬道旋转之后重新对接,就像是左轮手枪在射击的瞬间滚轮转动,新的弹仓被送到了枪口的位置。
巨大的声响结束,一条漆黑的通道出现在穆意与夏弥面前,随后通道里一盏盏亮起,明明身处水下,通道里却似乎被隔绝了一般,异常干燥。
这里就是诺顿与康斯坦丁的家,青铜与火之王最后的秘密之地。
走过通道,穆意到达了最后的房间,这里没有浩瀚的宫殿,也没有盘龙的金柱,更没有金玉铸就的墙壁与地板。有的只有一栋青铜铸造的、古老的民居,一切都沿袭着西汉的风格。
房间里的光源是一盏小灯,青铜质地,造型是一个宫女跪坐在桌上,一手捧灯,一手的袖子拢在灯罩上方。
这是一盏汉灯,堪称完美的设计使得它全方位超过了中山靖王刘胜墓葬里的长信宫灯。这种灯的油从下面进入,烟从袖子里流走,而这盏灯必然有个很大的灯油罐,有个设备从那里抽油到这里,上千年了都没有抽干。
整个房间处于水的下方,封闭得又好,上千年过去了,一点灰尘都没有。屋子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三间屋子里两间是卧房,床榻是藤制的,似乎是特制的藤条,千年过去依然结实,让人不由得想起在东汉三国时代昙花一现的藤甲。
矮桌上还放着陶制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已经枯透的花,漆黑的茎像是铁丝拉成的,两袭衣袍挂在墙上,都是白色,乍一看像是一高一矮两个人贴墙站着。
堂屋里,一叠泛黄的粗纸放在矮桌上,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是端庄的汉隶,上面是不完整的一句话,“龙兴十二年,卜,不详……”
公孙述称帝于蜀,国号成家,年号龙兴也就在位十二年,当诺顿写下这句话时,刘秀的军队可能已经兵临城下。
穆意拿起桌上的纸片,但是普通的丝绢纸明显无法抵御时间的侵袭。穆意的手指扫过,绢片粉碎,诺顿的字迹也随风散去了。
小桌上除了那叠粗纸,还摆放着细瓷的杯盏壶碗。这间屋子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几千年的时间在这里是凝固的,这里仍旧残留着当初住在这里的人的气味。
在很多年以前,在这个简陋的“寝宫”里,两个龙王就简单的对坐着说话,一如普通人类中的兄友弟恭图一般。
“可惜了,这里就要消失了。这些生活过的痕迹,这间屋子,都会消失,残留在这里的味道都不存在了。”夏弥轻轻地感叹着,“其实他们兄弟和我的关系确实称得上不错,但终究还是可以拿去牺牲的东西。”
“我已经预料到了清算的风暴,想要停下命运的轮盘就只有用性命去填补,如果我们心软了,那么被丢进去的就是我们。”穆意轻揉着夏弥的脑袋,她太感性了,似乎这一对双生子的感情都由夏弥继承,使得她聪慧、细腻却也容易被感情左右。
“哼,我知道的,更何况诺顿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夏弥扭过了头,对于穆意的担心很是不满,她看起来像是会心软放水的人吗?是吗?
她迈着步子,朝侧面的一个房间内走去,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灼热感与精神威压能与她对抗,在这里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康斯坦丁。
房间同样很是简朴,一张床,一盏灯。桌子在草席前,草席在地板上。草席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铜罐。桌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暗金色箱子。
铜罐里传来一阵阵心跳声,在穆意的耳边响起,似乎是直达脑海的声音,就像鼓声擂动,又像火炮轰鸣。这就是龙王的骨殖瓶,或者说龙王的卵。
一般来讲龙类的卵不会这么精致,往往是由自身的某个部位分化而成,而这么精致的铜罐则说明诺顿可能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这是精心准备的孵化的温床。
骨殖瓶有两个空腔,如太极阴阳鱼一般,在无数个冰冷的夜里,只有双生子的彼此可以相互依偎,可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穆意迈步上前,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靠近,腔内的心跳声就愈加巨大,频率也逐渐加快。就像是一条年幼的毒蛇在加速摩擦自己的鳞片,以警告来者不要再靠近。
可惜精心制作的骨殖瓶不仅是对他的保护,也是对他的限制。他就像被束缚的狮子,可以发出让世界颤抖的怒吼,但却只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咆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