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箬和漓朔一人抱着一个女子,手捂着对方的嘴巴,那心虚惊慌的样子,如数落进叶姝华眼中。
叶姝华面无表情,眼底的冷意像是寒冬腊月夜里刮的北风。
冷得瘆人。
“刚好,我找的人找到了,这就走。”她一字一顿说着。
字里行间淬着冰碴,听着都冷得刺骨。
随后,叶姝华直接头也不回下了楼。
漓箬这才反应过来,扔掉怀中的女子,急匆匆追去。
云渃宫,叶姝华把自己关在寝房。
门外是漓箬不停敲门求饶的声音。
“华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真的是去那里有正经事,根本不是寻欢作乐去了!”
“滚!”
叶姝华对着门口吼了一句,然后笔下那一笔画又加重了一笔,一个赫然的死字跃然眼前。
笔锋犀利,每一笔都似是刻入骨髓的利刀。
“我说的都是真的,华儿,你要相信我啊。你想想,漓朔他才十四,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带他去干这些事儿,他肯定也不会同意的对不对,他既然跟我去了,那肯定就是有事的!”
“我说滚!”
叶姝华怒火攻心,狮吼一声,震得门外漓箬耳朵嗡嗡作响。
她又大笔一挥,写了两个字,去死!
站在她身后的吉翠和竹影,也是大气不敢出。
小姐如此动怒,她们真的没见过。
一直到天黑,叶姝华也一直没让漓箬进屋。
晚饭自是也没吃,满屋子都是她写的字。
知道胳膊都写酸了,才堪堪放笔,坐在床头。
吉翠有眼力地上前为小姐揉着胳膊,竹影守在一侧,偷瞄了小姐一眼,才轻声开口。
“小姐,依属下之见,应该就如二皇子所说的,是误会一场。”
说完又瞧着小姐的脸色。
只见她神色未动,阖眼头靠在高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才缓缓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气他不该瞒我!去做什么事不敢告诉我的?”
她声音又逐渐生了埋怨,“还有,当在青楼看着他搂着旁的女子,还是在雅阁,那女子双颊酡红,任谁看了去,都是刚折腾完的!”
竹影闭口不言,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夜深了,叶姝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都是漓箬抱着那妓女的画面。
一闭眼就是,挥也挥不去。
索性她就不闭眼了,在黑暗的屋内瞪着一双眸子。
忽然屋内窗户一开一合极快,又掠着一阵风过,直接钻入了床帐内。
叶姝华知道是谁,背对着他,他靠近伸手搂自己,自己也直接扒拉开他的手。
“娘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我真的是去干正事了!我在找千韵阁的人,那个舞女很可能就是千韵阁阁主,我探查了好几日,而且既然是探查,自然要先入青楼不是?”
“但我敢保证,我绝对没碰任何一个妓女!”他又发誓道。
叶姝华根本不听他的,他靠近一分,她推开一分。
拉着脸背对着他躺着。
漓箬见她还是不理自己,心里像是百十只蚂蚁在啃心头一样难受。
他翻身直接欺身上前,直接扳正了她的身子,迫使她正对着自己。
动作强势霸道,语气却软得没一点儿骨头。
“华儿,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叶姝华定定地看着他,扬了扬下巴,语气不悦,道:“那你说,自己错哪儿了!”
“我哪都错了,求华儿别再给我置气了。”
“哪都错了就是还不知道错,滚!”叶姝华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直接将他推翻到一边去。
不再理他,气鼓鼓的双手抱胸,直接下了床,坐到窗边椅子上。
漓箬又翻身下床,也跟着坐到对面,道:“我我知道了,我知道我错在哪儿了!”
“我错不该瞒着你没告诉你。”他试探道,说完见对方眼底的微光变柔和了,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又凑近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去哪儿我都会如实向你汇报,去青楼更是会给你报告原因。真的,我说到做到。”
“华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叶姝华听见他这话,心口憋着的那口气才算是顺了一些。
“今儿要不是漓伟说你在烟雨楼,你是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没打算瞒多久,真的!等确认了千韵阁的身份,我就打算立马告诉你的。”
漓箬急忙解释,过后又一想,才道:“原来是漓伟那家伙泄露我的行踪。”
“怎么?你是在埋怨他泄露了你的行踪给我?”
“不不不,当然不是,肯定不是。”
漓箬弱弱一笑,眼底又闪过凛色,道:“我只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派人跟踪我。”
好在他去青楼确实做了样子,不然让他察觉他是在找千韵阁可就麻烦了。
“那家伙除了我的行踪还说了什么?”
叶姝华白了他一眼,拿着桌几上的火折子点着烛火,道:“别的没了。我猜他告诉我这些就是想离间我们,好分散你的精力。”
漓箬也非常认可地点头,但他又挑眉,眼露虚色,弱弱开口,“娘子既然都知道,干吗还闹这么一出,这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吗。”
叶姝华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额头,“怎么,我正中他们下怀不行吗?”
“行!行行行!娘子怎么做都是对的。”他捂着根本没打疼的额头,嘿嘿笑着答。
叶姝华收回手,瞪着他那张讨好殷勤的脸,继续道:“我要不这么做,他怕是要真的怀疑你来青楼有别的目的了。”
“当然得上演一出大闹青楼的戏码了。”
漓箬狗腿子笑道:“还是娘子思虑周全,小的佩服佩服。”
叶姝华切了一声,嗔骂一句,“油腔滑调!”
又正色道:“你说你是为了找千韵阁,千韵阁是个什么组织?你找她们干什么?”
“千韵阁是负责收集情报的小组织,在江湖上名气不算大,但却是存在时间最久的。我们找它是想要他们的秘药,可以解了被当作药人试炼的人体内的毒素。”
叶姝华越听越不解,“你找一个收集情报组织的人,要一个可以解了药人体内毒素的解药?你是不是找错组织了?”
漓箬食指在空中左右摆着,道:“没有。千韵阁虽然是以收集情报作为生存在江湖的依据,但它的前身也是以炼药出名,只不过后来漓国炼药制药能人层出不穷,千韵阁少有这些炼药天赋之人,也就从此没落了。继而转变了方向,改做消息收集。”
“而当时他们炼药最为出名的,就是可以解药人体内之毒回归正常人,意识也恢复如初。”
“北境几万士兵都被练成了药人,若不解就全都会暴毙,而能解此毒的只有千韵阁。”
叶姝华细细听着,听到这儿才算是明白了事情原委。
“几万士兵都死于暴毙这可不是小事,被北国知道了,搞不好会发动战争。而你和漓朔又刚刚将兵权夺回,就出了这等事。”
漓箬点头,“没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现此等事,只有找到千韵阁解了此毒。”
叶姝华细细想着,还是有些担忧,“可你怎么知道军营里的药人毒素,千韵阁时隔这么多年,就能解?”
这点,漓箬自是没有十足把握,但。
“应该能解的,我回想第一世的记忆,当时也出现了一场这样的药人事件,那次我是无意间找到千韵阁,他们也不吝帮忙,当下解的。”
“那症状和军营的士兵症状一样,所以,他们一定能解。”
叶姝华也信了几分。
“对了,今日在烟雨楼,那个舞女与你说话,你可有察觉到她的不同?”
“虽然我觉得她就是千韵阁阁主,但还是要确认一番才行。我一直没能有机会近她身。你当时距离她很近,可察觉到与寻常舞女不同之处?”
叶姝华听他这么说,又细细回想白日里见到那女子的场景。
手指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不同之处……倒也没有。”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