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当面说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尤其还是当着更不能说的长公主的面。李泽其实也有个心事,就是说服当地人跟她走。虽然石小川之前没有答应,但这好象并不是问题。李泽知道石小川有点怕她,眼看着要争论不过之时只需脸往下一沉立马消声。
石小川不知李泽说着说着为何突然停下来,看看长公主便知原来是这位的原因。于是,没再追问,端起茶碗认真喝起水来。
这家主人虽没下达逐客令,但把客人丢在这儿总归不是个事。提前离去的族长或许没觉得不礼貌,长公主已经有点坐不住了。抬手轻轻伸个懒腰,舒展一下坐乏的筋骨。
“刚才只吃了点水果,现在感觉又饿了!”长公主说着,起身离座。“二位!这是打算等明日的早餐嘛?哼哼!本公主没心情,两位坐在这儿慢慢等!”
见有人要离开,石小川连忙站起来。他知道田晓晨肯定等着殿外,过去掺起李泽并顺了人家一把茶壶跟出去。茶壶不值钱,关键是里面的茶汤对教授的病情有作用。
石小川把两位公主殿下送至殿外,然后把人和茶壶交给田晓晨负责。见田晓晨腰间挂着军用水壶,石小川二话没说借了去。他打算回去再装点茶汤,也好等回去的时候带给李泽。
“你不回去吗!?”田晓晨朝大殿望了望,可见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当着外人的面,石小川没法说心情。只是晃了晃水壶,表示要进去装满茶水。至于何时返回的问题,相信这大个人肯定不会走丢也就是了。
“茶水...”田晓晨刚要举起茶壶看看,就被石小川一把按住。
石小川看看身边左右,这才低声说道:“老子好歹顺出点东西,打算换俩钱回去买上一亩三分地。要是被发现,地钱你出!”
听到这么大的一桩买卖,田晓晨比谁都慎重。忙把茶壶藏在衣袖,连声说道:“请大管家放心!小的一定会给你保管好!”
石小川十分满意地拍拍田晓晨的肩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来年,山下的那块地还由你来种好了!”
“谢...”
听到两位不分场合又开始瞎掰,李泽开始有点沉不起气。“你俩有完没完!?”
送走两位大人物,石小川提溜着水壶慢慢腾腾返回吃饭的地儿。见厅内无人,忙扭开壶盖装水。他不知道这壶茶的配料,去问肯定不给。没办法,能装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几把茶壶不大,全都倒空了也没装满半个水壶。正纠结着再去那弄点,突然听到屏风后传来极细微的摩擦声。
“出来!只是让长老久等了!”
“哈哈!”虚长老随着笑声一起出现,手里提着一只大茶壶。“侍卫长若是需要,尽可跟老朽言语一声。虽说热水不多,但还是有办法的。”
看着大号茶壶,石小川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这要是带回去,足够李泽喝好几天的。兴许喝着喝着,寒症就好了。
“长老的意思,都给我!?”
虚长老十分痛快,直接命人把满满的一壶茶送往驿站。然后示意石小川坐下,他则坐在对面的长条桌前。
石小川客气两句,然后直入主题。“拿了人的手短,吃了人家东西的自然嘴短。现在已经没有外人,长老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长老,又是侍卫长,显然有点生分!”虚长老说完,面露难色。
不能以实名相告,其中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担心说出名字会引起诸多问题,所以只能隐姓埋名。另一种是瞧不上对方,没理由以实名相告。象虚长老这种情况,肯定属于第一种而非第二种可能。至于难为的原因,是他不想随便编造个名字骗人。
石小川充分理解对方的难处,也知道对方难为的根本原因。当地人口密度极低,相互之间又熟悉。只需喊一声尊称,都知道是在喊谁。突然冒出个外人,又不善于撒谎。想要示好却被诸多禁忌限制,引发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江湖上有个三老四少的说法,起源于易经六十四卦的三爻四爻。您老的年龄摆在这儿,晚辈就尊称您老一声三爷。如何!?”
难堪一笔带过,虚长老对这种叫法十分满意。“这个叫法好!这个叫法好!第三爻为下卦之首,可视之为兵头。即形象又不俗!不错!不错!既然如此,老朽是不是该称侍卫长大人一声四爷呢!?”
石小川揉着下巴琢磨老半天,然后问道:“如此叫法,晚辈有点讨便宜的嫌疑。”
“非也!非也!”虚长老开始还以为这是侍卫长嫌自己高攀,听到原来是难为在辈份上,不由地哈哈大笑。“只要侍卫长大人不嫌老朽高攀,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往后,你我兄弟二人就以此相称好了!”
“不敢!不敢!”石小川起身给虚长老小施一礼。“三爷!”
虚长老跟着起身回礼。“四爷!”
博大精深的语言就是这么神奇,果真是不服不行。若是彼此相互称职务,想来上句悄悄话都让人感觉十分吃力。可要是称呼变得亲切,再说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感觉很正常。
两个人随后坐在一条长条桌前,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说事。虚长老顺便解释一下茶水的真正来源。“这可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带进来的,耗费人力物力暂且不说。也就是来贵客,我们才能跟着沾点光。”
石小川端着茶壶等虚长老喝完,然后又给斟上一杯。“当地不能见那个什么,热东西!倒也难为你们。”
虚长老哈哈一笑。“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石小川这趟回来不单是为顺点茶水,他在送李泽出去之前就已经知道屏风后面有人。迟迟不出现的原因,肯定有要事相商。之所以不能说,自然有不能说得理由。
“三爷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我们这帮人不是一伙儿的!”
自打有了彼此称谓,这关系自然亲近许多。虚长老也不再拿石小川当外人,手指往脖子上一横。“如果四爷特烦她,索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