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佣兵急匆匆的来夜星街报信,麦田废区过来处理的人已经到了。
“来的挺快啊。”张角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朝外走去。
外面,猴头已经安排好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三排座的。
小青虫一步前行拉开车门,张角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对面的酒吧二楼。
一个蓝色头发的女孩,站在窗前看着这边,即便隔着厚实的杂色玻璃,张角也能认出她来。
被阿瑶收养的那个女孩,应该是叫蓝衣,在夜星街也算是一个小管家吧。
“走吧。”张角坐进车里说道。
轿车缓缓启动,猴头亲自开车,熟练的从路口拐出,站在窗边的蓝色身影,歪着头有些疑惑的回想着什么。
车速很快,也开的很稳,路上也没有什么车辆,只有几辆甲虫车晃悠悠的拉着,远超自身大小的货物,行驶在道路上。
贸易区外面,依旧是那战车云集的样子,周围还有几个大小不等的火堆,里面的木炭还在闪烁着火星。
轿车停靠在一边的停车场,安库早就带人在一边等着了,六名狼旗队长穿着斗篷站在一边。
身上那沉稳如山岳般的气势,在这边有些引人注目,路过的人都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却也不清楚是谁的手下。
“情况怎么样?”张角走过去问道。
“今天早上到达的,大概有两百多人,车上也满是弹孔和破损。”安库连忙回答。
张角朝周围看了一眼,确实多了一些人,身上穿着褐色的披风,脸上带着方巾,胸前的防弹护甲上面,有着麦穗的标记。
是麦田废区的人,脚上那高帮牛皮靴,也算是麦田废区特产之一了。
张角带着人走进了贸易区,那些人体肉串还在那里插着,在太阳下面,皮肤晒的就像干肉一样,没有一点光泽了。
地上那些血迹,也都干涸成了深褐色的血痂,周围还坐了不少人,都穿着遮挡阳光的斗篷,看标志都是昨晚那些势力的部下。
一个卡桑手下的佣兵在外面站着,看到张角连忙挥手。“大当家,在这边。”
张角跟着他走了过去,是一栋三层的办公楼,地板上那些血迹还没有擦干净,白色的墙壁上也是溅着不少的血迹。
看来昨晚这里面死的人,远比在外面串成肉串的人多。
几个打扫卫生的人,正在拿着水桶和湿布在地上擦拭着。
看着张角带人过来,几个麦田废区的士兵,抬手说道:“只能进去两个人,请见谅。”
安库看了一下这几个士兵,又看了一下周围,凌厉的眼神让那几个士兵有些胆颤。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士兵连忙解释道:“会议室里的人太多了,坐不下,可以先在外面等一下。”
“行了,小青虫跟我进去,安库负责外面。”张角甩手朝会议室走去,小青虫紧跟在后。
看着张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安库眼神略显阴冷的瞪了那几个士兵一眼,站到了一边。
“那个……这里有休息室的,可以去那边等着。”一个士兵有些胆怯的说道。
这些荒野老大手下的人,都是一些怪物,在这边站岗的人,已经被打死六个了,他们是硬着头皮站在这里的。
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了,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不用,我们就在这里等。”安库站在一边说道,猫仔和那些狼旗队长,整齐的站在一边,就像高大的树木一样挺直。
那几个士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心里也在暗自好奇,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是谁?
悄咪咪的打量了一下,那些人身上的装备,这些士兵也是瞪大了眼睛,那些漆黑的涂装下面,都是精良的令人发指的装备。
无论是那金属的手甲,还是那若隐若现的机械结构,整齐的衣装和精良的护甲,都不是小价钱的东西。
甚至那腰间,还鼓鼓囊囊的带着一些随身皮包和弹夹,比之前他们见过的那些护卫,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会议室……
推开那厚实的木门,张角走了进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卡桑看到张角进来,连忙挥手让他过来。
张角过来,也没看到有空位置能坐下,卡桑起身伸手就把旁边的一个商人拽了起来。
“滚一边去!”卡桑粗暴的把那个商人推到一边去,拍了拍座椅,让张角坐下。
那个商人也没敢多说什么,在身后的护卫的扶持下,一脸忐忑不安的朝会议桌末尾走去。
在荒野,说话的声音要看实力的大小,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就像商人看起来家财万贯,穿金戴银,富贵无比。
但在这些荒野势力面前,连个孙子都不如,顶多就是一个移动的钱包,抓钱的手套,没一点地位可言。
能于野兽同行的,只能是一样冷血凶残的野兽,不可能是懦弱无能的绵羊。
“不是说解决问题的人来了,在哪?”张角坐下,拿出烟盒给卡桑递了一根问道。
“嘿,还没出来,只是通知我们在这里稍等。”卡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反正都耽误了,也不差这一天了。
“好东西啊,我以为没有这种手卷的了?”卡桑拿起张角递过来的叶卷烟,一脸欣喜的说道。
自从野草商团,把这烟草出产的地方给占下来以后,都是机器卷的烟叶子。
像他这种老烟枪,总是喊着机器卷的烟,没有那种呛人的辛辣味,不带劲。
“喜欢就多拿点。”张角把烟盒扔在桌子上,十分大方的说着。
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看着会议桌两边的人,有的人风尘仆仆,斗篷上的沙尘都没有拍干净,显然是刚刚到的。
就像张角这种洗了个澡,还喝了点酒的人,是没有第二个了。
毕竟,聚在这里的人,不仅仅是为了那些钱,最重要的是,他们买的粮食都去哪里了。
在荒野上,大部分的地方别说产粮了,就是灌木丛都长的稀少,十分依赖这些购买的粮食。
尽管自己家里都有一些储备,不至于闹饥荒,但是麦田废区必须得给个答复。
三十万金币,在张角这里也就是多卖几件重装备的价格,放在一些中小型势力身上,那就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所有钱。
为了这些钱,足可以让他们拼命到死,一些势力为了赚钱,更是首领带头出去拼杀,日子都不好过。
一捧土壤,一条人命,不是一句虚话。
张角好奇的看着,坐在会议桌前面的沙伦飞,圆滚滚的脑袋上,倒是很富态。
两道卧蚕眉,浓厚的就像用墨染过一样,两个眼睛不是很大,却有一点别样的喜感,让人看着就觉得这人有点傻愣的感觉。
谁又能想到,外面那生不如死的人肉串,就他的杰作呢。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荒野还有另一个解释,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人,哪怕是一个毫无危险的孩子。
枪械和子弹,足以弥补所有的缺陷,看起来强大的人,并不一定是活到最后的。
哪位财阀家的大少爷,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一样,眼里布满了血丝,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
身上那华丽的服装,也满是皱褶,领口上的扣子都扣错了,整个人看起来的气势,就像是一个积蓄怒气的火山。
不过……十有八九是爆发不出来的,没这个本事,不是看不起金色财阀。
他们除了有钱,真的是一无所有,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风车废区那残存的势力,给差点一锅端了。
既没有足够的武力支撑,也没有足够的技术支撑,顶多也就是个有钱的三流势力。
就在张角抽着烟,对会议室里的人品头论足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阵鞋底和地板的碰撞声从外面传了过来,砰砰砰的声音,不像是皮靴,皮鞋之类的,更像是金属的高跟鞋。
原本在会议室里那些低声商谈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周围的人都好奇的朝会议室外面看去。
张角也是颇为好奇的看了过去,只不过看到那个人后,表情有点怪异。
一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穿着一双金属鞋跟的高跟鞋。
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大腿上的曲线,腰上挂着一件合体式的防弹护甲,就像裙子一样耷拉在两边。
上半身穿着一件绿色的背心,裸露着白哲的肩头,和同样肤白的手臂。
嘴上涂抹着艳丽的口红,头发发梢染成了淡银色,如果不是那平平的胸部,和突出的喉结,真的就当是个女人了。
“各位,第一次见面,我叫高小飞,叫我小飞就好了。”
比女人还要细腻一些的腔调,让周围人的目光不免的有些诧异。
高小飞走到会议桌主位旁,拉开了座椅,却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旁边,百般无聊的欣赏着自己手上的指甲。
就这样等了二十几秒,一个在会议桌末尾的粗壮汉子站起来,拍着会议桌问道:“什么意思!不是说处理问题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张角看看那个汉子一眼。
看样子也得有四五十岁了,不过荒野的摧残,基本的年龄也就三十来岁,看穿着也是小势力的人,身上的斗篷还打着补丁。
隐隐约约露出来的护甲,也是橡胶铁板的,脸上胡子拉碴的,满是血丝的眼里,全是愤怒的神情。
张角对他不免有了那么一点同情,高小飞……这个高,可不是随便的姓名。
麦田废区的事情,一个高家铁堡的人先出面了,百分百就是要杀鸡儆猴。
镇住场子,先声夺人,然后才是正主出面,对会议室里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投石问路的……石头。
果然,在会议桌那边欣赏指甲的高小飞,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请问你有什么意见?”高小飞缓缓的朝那个人走去,那个人也发现了不对头,急忙朝会议桌上看去。
眼里多少都有些惶恐和请求的神色。
高小飞走到那个人身边,白嫩的手指捋着那人赃乱的头发,有些温柔的说道:“说吧,你需要什么?”
“粮食,把我买的粮食给我!”那个人连忙说到。
“粮食……不是给你了吗?”高小飞贴着那个人身上,瞪着清澈无辜的眼神,盯着那个人说道。
就像是在看一个想要诬赖,逃账的骗子一样。
“你们给的不够!三万金币,就只有一袋子粮食吗!”那个汉子咆哮着说道。
“那我要是不给呢?”高小飞嘟着嘴巴,一副生气的样子。
“当啷”一声碰撞,从会议桌上响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是一把弹簧刀。
锋利的刀尖在会议室的灯光下,闪烁着渗人的冷意。
“对不起,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个穿着深绿色披风的男人起身道歉,收起了桌子的刀子。
张角认得他,宗林,盘踞在西部荒野的一个中型势力的老大,手下有六千多人。
曾经在黑风寨购买了一批淘汰的军火,和高家铁堡是敌对状态。
多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有了一些变化。
高小飞扫了一眼宗林的位置,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语气也就没那么柔和,反而十分的冰冷:“我要是不给你呢?”
“你不给我?我特么杀了你!”那个汉子原本还有些胆颤的心情,看到那把锋利的匕首后,就彻底引燃了那彪悍的野性。
伸出大手就朝高小飞,那白哲的脖颈抓去,眼里那愤怒更是变成了杀意。
“噗!”就像水袋被捅破了的声音一样。
那个汉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高小飞,那娇嫩肤白的手,握着一把中空的管状短刺。
已经刺穿了汉子的脖颈,汉子长着嘴巴大口的呼吸,却吸不上一点空气,扑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死不了的。”高小飞伸手拔出那柄特殊的短刺,汉子突然就能呼吸了,脖子上的伤口,随着呼吸不断的喷出鲜血。
“包扎一下,要是想要自己卖的粮食,去外面直接领,早点回家吧。”高小飞从腰带的包里,拿出一卷绷带扔给汉子。
汉子捂着不断出血的脖子,十分畏惧的看着高小飞,刚才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
随着高小飞的高跟鞋,踩在地板朝会议室主位走了过去。
汉子拿着纱布捂在伤口上,扶着墙朝外走去,就像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拘偻着身子,抬不起头来。
“想要领回自己买的粮食,可以出去了,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所需要的粮食。”高小飞站在主位上说道。
坐在会议桌末尾的小商人,和那些小势力的人,看着墙上留下的血迹和手印,思索了一下,陆陆续续的朝外走去。
对他们来说,把自己卖的粮食带走就行了,至于什么理由,什么问题,都跟他们没关系。
至于留下的人,他们要的不仅仅是那些粮食的问题,还有赔偿以及一个解释。
一个他们要不要针对麦田废区的解释,准确的说,就是在麦田废区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
兵临城下,割地赔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