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看着坐在酒吧里,显得有些拘束的老佣兵们,连忙叫人去把麦酒拿出来,顺便准备一点吃的。
“不用这么麻烦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佣兵开口说道。
虽然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是他的体魄还是很强壮,坐在人群里也格外显眼。
“我叫张角,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张角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他们都散了一下烟。
老佣兵笑了一下,从嘴角到脖颈之间有一道伤疤,粗犷的缝合伤疤,看起来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蜈蚣一样。
“我叫赵邦,叫我老梆子就行了。”
“哎呀,邦老,今年多大年龄了?”张角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问道。
“今年应该有五十三岁了。”赵邦苦笑了一下,撩起了身上的披风,把那粗糙的机械假肢露了出来。
“老爷子高寿!”张角双手抱拳朝赵邦,笑着拱了拱手。
在佣兵界,平均年龄也就三十岁左右,在荒野四十岁,身体衰老的时候,就算是年老人了。
赵邦这种五十多岁的人,那绝对是高寿,一般人都活不到这个年龄。
“嗨,废物一个了,不值得高寿,你看我这胳膊,还……有救吗?”赵邦把胳膊放在张角面前,眼里有些期盼的问道。
张角掀起赵邦断臂上的链接部分,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材料不错,就是做工太粗糙了。
“没问题,这种的我能给你换个更好的,绝对不比原来的手差。”张角信心十足的说道。
“真的吗?不是,谢谢张角……老板。”赵邦本来有些疑问,但是看到在一边穿衣服的小青虫,顿时就把疑问给打消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角,最后才看着酒吧,才称呼了一声老板。
“好了,邦老,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就出发去工厂。”张角从椅子上起身说道。
“没问题,你去忙吧。”赵邦笑着点了点头。
一边的陪酒小姐,两个人一组的抬着酒桶走了过来。
“放开喝就是,但不要喝醉。”张角交代完了就走出了酒吧。
“邦老,你看这小子怎么样?”在赵邦身后的一个佣兵端着酒杯,小声的问了一句。
“收住你的好奇心,做好自己的事情。”赵邦冷声的回了一句。
“明白了……”
酒吧外面。
张角看着正在指挥几个工人,更换招牌的阿瑶,手里还抱着那三面团旗。
“怎么样,开心吗?”张角走到阿瑶身边,揽着她的细腰问道。
“这旗帜放在哪里?”阿瑶依偎在张角怀里,面带笑容的问道。
“就放在酒吧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墙上,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张角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礼物?”阿瑶摸着怀里抱着的旗帜,今天收到的礼物,有点多了。
一辆战车开了过来,安库坐在驾驶室里朝张角摆了摆手。
“把旗子放下,我带你去看看。”张角在阿瑶的翘臀上拍了一下,一脸坏笑的朝战车走去。
阿瑶抱着旗帜跑进酒吧,让在里面指挥打扫卫生的林萍,把旗帜放起来。
张角他们的战车刚开出两个路口。
后面一辆甲虫车,就被一辆呼啸而过的重型战车碾成了碎片。
“淦,这地方的交通这么吓人吗?”张角看着被碾成一摊肉泥的司机和乘客,有些皱眉的说道。
“奇怪,城里很少有这样的大车。”阿瑶看着一闪而过的重型战车,也有些疑问。
“不管了,安库开快点。”张角一边说着,一边把从来没有用过的安全带,绑到了身上。
轮胎上沾着血迹的重型战车,停靠在一条狭窄的巷口。
章胜利看着手上的地图,喝了一口伏特加,高兴的说道:“总算是清理完了。”
“团长,咱们为啥得保护这小子?叫我说直接抢了他就是!”在车厢里坐着的一个亲随佣兵建议道。
章胜利放下地图,看了一眼那个佣兵,然后拍着脑袋说道:“我一直以为我脑子不好使,原来我手下还不如我。”
“噗嗤,”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小子给了咱们两套设计图,我觉得帮他一下,应该没问题吧?”章胜利晃着酒瓶,有些迟疑的问道。
“团长,你想错了,那小子有两套,那一定还有其他的,咱们把他抓起来!
刚好连他女人一起抓住,绝对能问出东西来,到时候,咱们就不用在血刃佣兵团下面了!”
那个亲随佣兵,越说越起劲,周围的几个佣兵也被他说动了,目光纷纷看向章胜利。
“我发现,你脑子比我好使,行!就这么干!”章胜利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目光有些阴冷的看着那个亲随佣兵说道。
“好,我这就去叫人拦截。”那个亲随佣兵笑容满面的,去拿一边的车载通讯器。
“你先把团旗给我挂上,挂右边车头上,没这东西我心里不舒服。”章胜利从驾驶室里拿出了一面佣兵旗,扔给那个亲随佣兵。
“好的,我这就去。”那个亲随佣兵,拿起旗帜,就从车厢跑了出去。
站在车头前面,拿着旗帜正在往一边的金属旗杆上挂着。
章胜利站在驾驶室里,冷声说了一句:“撞死他!”
司机随即踩下油门,那个亲随佣兵顿时被卷进了车底,在车里稍微能感到一下颠簸。
而那个佣兵,已经被重型战车的轮胎,给碾成了一团摊开的肉泥,连一声惨叫都没喊出来。
“佣兵的荒野寓言里,最出名的一个两个,你们谁给我讲讲?”章胜利冰冷的眼神在车厢里扫视了一圈。
那些亲随佣兵连忙说道:“团长,我们没有,这……”
“行了,我让你们讲故事,没有让你们推辞!”章胜利盘腿坐在驾驶室里,一股渗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那些亲随佣兵,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自己平时笑嘻嘻的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狠起来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敢杀,被人称为残血骷髅。
“当你做出一件事后,你就会做出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一个亲随佣兵,说出了这个荒野上最简单,也是最深奥的故事。
“雪中送炭的恩情,都可以背弃,那我对你们照顾的恩情,又算的了什么?”
章胜利猛灌了一口酒,有些泛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亲随佣兵。
扑通,扑通,那些亲随佣兵全都跪下了,“团长!你的恩情我们从来没有忘记,没有你,我们都是死无全尸的人。”
“是你把我从爆炸的战车拽出来,我的命是您给的!”
那些亲随佣兵们,红着眼眶说着章胜利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这些铁一样的荒野汉子,断手断脚都不会流出眼泪的人,在这一刻泪如雨下。
“给阿本收尸吧,他跟了我三年,都去送他一程,让我静一静。”章胜利摆了摆手,有些泄气的说道。
随着亲随佣兵们,擦着眼泪从车上下去,宽敞的战车里,就只剩下章胜利和开车的司机两个人了。
“九通,其实阿本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要不是和伊文他们联合在了一起。
我是真的会这么做的,哪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章胜利靠在驾驶座后面,手里拿着酒,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至少你没有去做,现在……我也知道老头子为什么把团长位置给你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摘下了戴在脸上的墨镜,擦拭了一下湿润眼角。
九通,布头佣兵团副团长,团长继承人之一,手下拥有全团百分之三十的一线战斗人员。
但是,布条佣兵团团长李然,在去世前,把团长的位置指定交给了章胜利。
也彻底熄灭了继承人的战争,九通自愿放弃了佣兵团所有的职位,给章胜利开车。
“老头子什么时候做错过事情,哈哈哈。”章胜利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把酒瓶转身递给了九通。
九通接过酒瓶,有些嫌弃的用披风,擦拭了一下瓶口,才往嘴里倒了一口。
“这酒怎么样?”章胜利笑着问道。
“有点像雪原的烈焰酒,很带劲。”九通又喝了一大口,两个人就这样,背靠背的坐在这里。
“你不是最讨厌,什么团结,恩情,忠诚什么的吗?”九通趴在方向盘上,吐着满口的酒气说道。
“老头子说了,如果我们不能抱团在一起,是活不下来的,布头佣兵团能在荒野上生存。
靠的不是手里的枪,是我们能给所有依靠我们的佣兵,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这才是让人给我们卖命的根本,让……他们不再畏惧死亡。”
章胜利靠在座椅上,低垂着脑袋,一脸醉意的说道。
“老头子最后给你的遗言是什么……”九通趴在方向盘上,几滴眼泪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他明明是布头佣兵团里,最有希望的人,也是最能征战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在老头子身边,听完最后一句遗言!
“啰里吧嗦的,什么狗屁遗言啊!那就是联盟的计划书,那些老头子早就把……
所有事情都规划好了!我们只是在干他们布置下的任务!我们只是提线木偶啊!”
章胜利有些咬牙切齿大喊道,眼里也是有几滴泪水在滚动。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什么三大佣兵团联盟啊!
那计划书的封面,都被虫子啃掉了一半,鬼知道那帮老东西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哈哈哈哈,也是,我就说你这蠢脑子,不可能想出这么大的计划。”九通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有了设计图,我们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九通!回来帮我!联盟需要能打仗的人!”
章胜利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醉酒的脸庞红彤彤的,原本就粗豪的面容,显得更加凶恶。
“我什么时候离开过?再次警告你,我不会叫你团长的,永远不会!”九通瞪着眼睛,看向章胜利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