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白色教堂的信徒,也是那件事件的幸存者之一。”
“唉,瞒不过你。”庞夫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的心里一直有块无法痊愈的伤疤,也一直想要向别人倾诉,所以,他选择相信了这位小女孩,无论自己能不能得到救赎。
“我是第三批加入白色教会的人,每次有人入教都会举行一次隆重的仪式,具体的做法是在真主面前叩拜十个响头,再默读真主的箴言,发誓今生永远追随真主,最后喝下秘密调制的圣血。”
“在仪式之后,我们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步发生变化,体质变好了,也不容易感觉到累。哈驰说这是真主给与我们的加持效果,只要我们继续为真主效力,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说完,他把芭蕾舞者放回柜台的角落,一手摁住胸口。
“那然后呢?”
“但是我们全部人都错了,那所谓的圣血其实就是毒药,它使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太阳的光会灼烧我们的神经,不,不光是太阳,稍微强烈一点的人造光也是。时间久了,身体就越来越不受控制,意识也慢慢变得不清醒了。哈驰说这是因为我们的身体在排斥体内的圣血,不能够很好地融合,再喝进几滴就没事了。为此,教会每个礼拜都会举行除尘仪式。”
“副作用。”
“嗯,久而久之,我们越发依赖圣血了,没有圣血,我们就会发狂,甚至失去自我。我们都以为其他的血能替代圣血,可是它们相差甚远。曾有几位饥渴的教徒在教会里翻箱倒柜找寻圣血的埋藏地,但是都没有下落。”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不可能拥有太多,他又不是魔族。”
“魔族?那是什么?”庞夫一惊。
“一个遥远的强大种族,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泼罗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一把亮银色的美工刀。
“我只想回归正常的生活,话说我已经快一个礼拜没喝到圣血了,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成魔族?”
“这你就没必要担心了,哈驰给你们喝的是稀释过的血,人体能抵御这种程度的毒。你现在能够做的,只需要耐心地等下去。”
“那还要等多久?我已经忍受这种生活很久了。”庞夫挽起衣袖,他手上的青筋成了可怖的黑紫色,“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泼罗墨默默瞄了一眼,说:“没救了,你的心估计已经黑了。”
“我想回大陆去,见见我的家人朋友,可自从哈驰死了之后,小镇上的人就没给过我好眼色看,就连小超市的女店员也像盯贼一样盯我。”
“只有你。”庞夫突然抓住她的手,刀子掉到了地上,“专程过来看我还愿意听我说话,着实令我感动万分啊。”
“......”泼罗墨愣住了,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抽回手,“我刚才已经说过,你的心黑了。”
“的确,我不是什么好人,在教会里干过几件错事,我帮忙杀过几个无辜的人,手上沾满了罪孽,恐怕今生今生也无法洗清。”他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我也说过谎偷过东西,虽然都不是自愿的。”
泼罗墨没料到他还会自我忏悔,没有把锅甩给真主,自然也没敢要违抗真主,但他理想中的崇拜的对象是高尚廉洁的,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去迫害他人。而且,他说的这些应该都是真的,不然也不会真的掉下泪来。
有句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她从未见过阿兰布掉过眼泪,所以便信以为真,卡齐却嗤之以鼻,可见他以前没少哭过。
时光一晃,圆表盘的针头指向五点五十分,泼罗墨有意告别,庞夫邀请她吃晚饭,说他经常光顾附近一家自助快餐店,但被她婉言拒绝了。
“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泼罗墨从他口中得知,他以前认识了不少朋友,然而许久不联系使得他们渐渐疏远了,号码账号什么的都是空的。在这个远离尘嚣的港湾小镇认识到好朋友实属不容易,泼罗墨跟他交换了电话号码,虽然她这个号码被限制了通话次数。
捡回地上的美工刀,她轻轻退到门口,对屋内的庞夫说:“我能保证你不会发生变异,但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可以采用保守的放血治疗来增加这种可能性。”
他低着头没有响应,泼罗墨没有再说话,缓缓地关上了门。
六点刚到,闹区的奇妙屋内人声鼎沸,知名的马戏团即将在这里进行表演。他们临时租用了这个商业仓库,可是因为空间不足,没办法容纳两百号人,所以很多人宁愿不坐椅子,而站在最远的角落观看。
舞台用上了暗绿色的丝绸大幕布,可以把整个仓库分隔成两块,变控式聚光灯可随时改变光色,却因低功率的光线问题让所有观众都能看得挺吃力。观众区节省了灯位,只用了仓库本身的小号白灯管,却又因年久失修的原因使得人人都无法看清彼此的脸。
等待开演期间,卡齐努力挤入到人群之中,凭借着个子小的优势终于抢到第三排的位置,成功和一堆小朋友坐在了一起。
在兴奋之余他又有些惋惜,如果阿兰布或者小墨能来和他一起看就好了。这个马戏团在国内各处都有巡场演出,但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去看,如今机会一来当然不能错过了。最重要的是,他刚刚抽到了一张免费的入场券,平时就算有人想抢也抢不到的呢。
简直是天赐的幸运,莫大的良机。啊。说反了,应该是莫大的幸运,天赐的良机。
前几排的小孩手里都拿着发光的咖喱棒,等那两张大幕布一开,他们就疯狂地摇起小棒子,令后面的人超级无语。见卡齐手里没有,一男孩就递给他一个。卡齐知道这玩意是马戏团出售的,上面有他们的奇乐标识,对于狂热粉丝来说非常抢手,但对他这个新人观众并没什么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