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家“姐夫”的揣摩,郑康自认还算可以,没有用传统套路,文人墨客前来装逼就是自找苦吃,至于摆宴吃酒,对自家“姐夫”来说也是浪费时间。网
于是乎,郑县令另辟蹊径,带着张德一行人前去视察秋浦县的工作成果。先是码头走了一圈,各色码头都很热闹,人头攒动看着就很红火。然后又去了秋浦港附近的市场,这里有宣州最正规的“鱼市”“木材市场”“石料市场”“煤炭市场”。
郑县令很聪明,没有把市场设置在县城内部,整个秋浦县在他上台之后的规划,基本就是照猫画虎,仿的就是武汉。
这么多年武汉半尺城墙没有增加,但堤坝道路却是万儿八千里都有了。
除此之外,在贵池水畔,还兴建了船工学堂,学徒制的,由官办漕运衙门承担,毕业后就包分配,层次低是低了些,可这种路数老张看了很爽。
“没想到伊健还是个大才,秋浦县这个池子,很快就不够你腾挪的。”
老张倒是真心夸人,郑县令乐的眉开眼笑,冲张德笑道:“这都离不开姐夫的教导,小弟自出仕以来,处处都是以姐夫为榜样。”
“学老夫作甚?学老夫做反贼?”
“……”
“……”
随行一众官吏差点没闭气过去,好些个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
好在郑县令是跟张德打过交道的,知道他说话就是如此,于是继续谄媚道:“小弟哪有恁大的才能,就是定个小目标,先做好分内之事。”
“说的好,不眼高手低,已是非凡才能。能知己,就是一道门槛。”
轻轻地拍了拍郑康的后背,“此去苏州,本来不打算停留,不过既然来了,也不会白来。你有甚么要求,现在一并提出来,老夫酌情满足。”
周围秋浦县的“乡贤”“名流”都是一脸懵逼,这特么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还有官吏寻思着,这怕不是张梁丰故意挖坑等县令大人往下跳吧。
秋浦县的本地人都暗暗祈祷着县令大人千万别犯浑,这真要是当场提要求,岂不是恶心了武汉来的人?
说话间,却听郑县令道:“最近秋浦修堤筑坝缺一笔款子,小弟希望姐夫帮衬一二。”
“要多少?”
“五……五万贯。”
“……”
“……”
一群秋浦名流当时就绝望了,县令大人特么有病是吧。张口就要五万贯,亲兄弟尚且不能这么爽快,更何况还不是亲兄弟,只是姐夫。
就算是姐夫,也就是个堂姐夫。
“五万贯修个甚?老夫作主,借你二十万贯。”老张摆摆手,接着又道,“秋浦县去年棉麻油茶出口量不低,但是产量更高,至青阳镇、九华山的道路不畅,有五六成的产量都是积压。只要路修出来,把产量释放出来,二十万贯几年就能清账。”
“……”
“……”
郑县令还好,其余人等当时就懵逼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借五万贯给二十万贯?这年头借钱的套路变了?!
不过很快秋浦县有灵醒的“名流”,当场就高呼一声“张公宽宏”,然后行了个大礼。
别人心说你也不姓张啊,怎么就给拜祖宗似的?
事后那人才小声地说话:我在九华山种茶啊,我拜的不是张公,我拜的是亲爹。
开元通宝比亲爹还亲!
秋浦县也专门开辟了工坊作业区,油料作坊相当的密集,贵池水沿岸多是水力磨坊。除了水力磨坊之外,还安装了一台江夏淘汰的永兴象机20,是一个小煤矿定的,煤矿离贵池水很近,只有半里路,这台机子就是用来抽水。
旁水的煤矿,挖深了还真不好挖,但有了抽水设备,很多能作业的地方,就能进行操作。
“二、二十万贯!”
“没想到郑县令说他姐夫是江汉观察使,居然是真的!”
“我也有姐夫,为什么我姐夫没有这么大方?”
“这是姐夫的事情吗?”
“难不成是姐姐?!”
“……”
“……”
各种小声的争吵议论传来,让郑县令终于稍稍地平静了一下,但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的狂跳。
二十万贯……都可以尚半个公主了。
“对了,伊健。你来留下老夫,是颜师古的意思?”
原本郑县令还有一堆的要求,可是有了二十万贯……其它要求还算个屁的要求,有二十万贯就行了。于是乐呵呵的郑县令也懒得再去玩套路,就跟着张德在几个地方走马观花。
听到张德提问,郑县令点点头:“颜使君却有这个意思,不过,冉江州最早派人过来通气。”
“冉征文?”
郑县令点点头。
“这老货倒是卖力。”
笑了笑,老张又拍了拍郑县令的肩膀,“老夫卖你一个面子,就逗留一宿,有甚招待,都拿出来。想来明天颜老头、冉仁才,也该到了秋浦。”
“姐夫放心,秋浦县虽不如两京武汉,却也别有一番风貌,亦是人杰地灵之处。少待还有本地上等‘雾里青’,姐夫且先尝尝,倘使好喝,带一些走。”
“老夫不会跟你客气。”
“千万不要客气!”
郑县令这光景,哪里还有斯文人的体面,更没有荥阳郑氏翩跹公子的气度,俨然就是市井江湖之间讨生活的掮客狗腿子,那谄媚的模样,放在以前,旁人只会觉得作呕。
可看在二十万贯的份上,秋浦县上上下下都觉得,郑县令当真是可爱,可爱至极!
套路走完,天刚黑就开了宴会,各种歌舞美酒佳肴,原本郑县令还准备了一些美女准备伺候一下姐夫,但寻思着自己这样干了,以后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堂姐?
于是郑县令就没有把美女献上去,他让县丞去献美女。
完美!
县丞原本就想着划划水拉倒,可万万没想到领导让他去做一桩“美差”,把美女献给张梁丰,这是什么?
这是功劳啊。
一时间,县丞心中暗暗责怪:被县令骂两声怎么了?县令不也是为了秋浦县上上下下吗?有了好事,县令也没说吃独食,还是想到我的嘛。
内心有点小紧张的县丞就悄悄摸摸地到了张德跟前敬酒,敬了一杯之后,又恭恭敬敬神色坦然地对张德道:“张公舟船劳顿,少待下官命人准备温汤,自有本地熟稔汤沐诸事之少女前来侍奉。”
老张一听,顿时笑了,心说这县丞真是个可爱的小机灵,便问道:“本府记得你也是陈氏?”
“远支,旁支。”
县丞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张德,心中暗道:张江汉当真是好记性。
旁人在老张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老张点点头:“原来还是鄱阳王一脉,是叫陈春?同本府喝一爵。”
“岂敢、岂敢……张公称呼下官小春即可。”
言罢,陈县丞立刻举起酒杯,一饮而下,相当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