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居外的湖面上,已经开始铺设通过的桥板。
带队的是后勤辎重团团长曹成,他的辎重团负责架桥铺路,配合王林率领的第一团行动,突前清除任务的,是蝰蛇。
本来龙十五要随着梁景一起进来,但被梁景拒绝了,能谈成,何必刀兵相见。但随着局势恶化,段正堂一意孤行,心存侥幸,还想着抓住大宋定海侯,成为自己手里最大的一张筹码,和大宋讨价还价,却没有想到抓到手里的是一块烧红的铁块。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阵法都是过眼烟云。曹成的辎重团每天练习的,就是在这南方各色各样的河道上架桥铺路,像这样的湖面宽度,建成一条三米宽不用通过重装备的便桥,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蝰蛇已经抢先一步杀了过去,有傅青山的标识,一路畅通无阻。倒是在竹楼外线,遭遇到顽强阻击,人数大约有二百多人,那是尼犁门总坛护卫精锐,把守着唯一一条通路,密集的弓箭一度让蝰蛇的进攻受阻。
龙十五有些着急,梁景在里面情况不明,虽然带着岳云等人,但这是尼犁门总坛,段正堂岂能没有精锐驻扎。外线的防守就很棘手,何况内卫?
龙十五一连串战术手势打出,蛇眼带着蛇胆、蛇腹、蛇尾巴悄悄向后摸去,借助弩箭搭起来的攀登绳翻过一座断崖,破坏了沿路的陷阱,就出现在防线的后面,山崖底下正是尼犁门护卫防守的第一道外围防线。扬起手中的掌心雷,蛇眼做出了一个集体投掷的手势,嗤嗤嗤冒着青烟的掌心雷噼里啪啦从天而降,十二颗掌心雷在尼犁门徒众的防线前前后后炸起,整个防线硝烟弥漫。
在守卫拼命的咳嗽声中,蛇心带着一组蝰蛇快速冲上来,手中弩箭“嘭嘭嘭”接连响起,守卫已经倒下去一片,蝰蛇杀开一道缺口就冲了进去,后续的战斗就交给王林师长就行。
清除行动高效而迅速,精良的装备最大程度为蝰蛇提供了保护,加上傅青山的药丸,尼犁门第二道防线其实就是这片药圃散发出来的无色无味的毒气,傅青山为梁景提供了极为稳妥的防护,但对于蝰蛇,没有什么比远远地扔过来几颗掌心雷加烈火弹(大宋帝国版的燃烧弹)管用,硝烟加上烟火,是一切毒物的克星,浓烈的火焰之下,药圃很快就面目全非。
段正堂的药圃要是对付一般的武林人士,还真是厉害之极。但对蝰蛇手中拥有的掌中雷和烈火弹,却正是它的克星。段正堂尽管是尼犁门门主,但对于大宋军队尤其是特战部队的情报消息,几乎是个空白,这又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
门口守护着的是段正堂的两名徒弟,一身功夫得自段正堂亲传,在尼犁门的地位,比左右护法只高不低,被段正严安排在大门口,阻挡外援进入,满想着在屋子里埋伏的伏兵能解决这七八个人,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梁景手下会有岳云如此逆天存在的人物。
“轰”地一声,竹门被一股强力破开,随着破碎的残片,两道身影倒飞进来,“噗通”“噗通”跌落在屋子中央,正是段正堂两名徒弟,但见一名魁梧之人浑身披挂,背负双手直闯而入,大喝一声,声若洪钟:“大宋蝰蛇杀到,投降免死!”
段正堂低头看看两名爱徒,均是口鼻出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再看闯进来的这十几个大宋蝰蛇特战士兵,早已布阵团团围住,手中闪烁着寒芒的弓弩逼住了尼犁门其余徒众,不过,即使不逼,这些人也都丧失了一战之地。
段正堂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凉,缓缓说道:“定海侯好手段,不动则已,动辄雷霆。手下人才济济,我这两名爱徒,虽说是年轻了一些,但一身功夫得我真传,却被人一掌轰了进来;方才这位小哥,我也是走了眼,居然天生神力,这双锤功夫堂堂正正,是战场上拼杀搏命的功夫,恕我孤陋寡闻,定海侯能否引见引见,让我见识一下天下英雄?”
梁景嘿嘿冷笑道:“这位小英雄乃是我大宋帝国枢密使、平北侯岳飞之子岳云,刚才进来的这位是我大宋帝国内卫部队总教官龙十五,出身飞龙卫。莫说你小小的尼犁门,自复兴元年至今,天魁阁余孽天魁门、秦风路永兴军路三箭社、两浙路十三太保联盟、流求岛海鲨帮等等大大小小十几家黑道势力,都栽在蝰蛇手里,你个小小的尼犁门,还没有放在龙将军的眼里。”
段正堂心下骇然,岳飞的大名如雷贯耳,没想到这少年却是岳飞的儿子,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将门之后,难怪有如此身手功夫,宋金战场上的“赢官人”,在大理也是颇有名气。至于龙十五的蝰蛇,常年游弋在南方,尼犁门对这条“蝰蛇”的大名,自然熟知,却没有想到是总教官带队亲至。
不要说段正堂,就是本尘,也是脸色变了又变,了因、了凡两僧也是脸色动容,如果说对岳云还不太了解,但对大宋蝰蛇,大理上上下下却是早有耳闻,没想到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见面,而一见面就领教了蝰蛇的厉害。
段正堂仰天长叹一声,满心的不甘与不服,再有两个月,自己的药圃就到了成熟期,“三笑散”就会泡制成功,这个集药毒与蛊毒于一身的天下第一号毒蛊奇药,于三笑声中杀人于无形,是段正堂准备起事时对付大理皇室和无为寺的,没想到功亏一篑,现在被毁于一旦,这是天意,非人力所为。
定海侯谋定而后动,打蛇七寸,摸准了尼犁门的老巢,大军压境,一击必杀。自己虽有不甘,但要尼犁门和大宋帝国整个国家机器对抗,段正堂还没有昏聩到那个地步。这是借势不当,计划不周,部属不力而已,他的目标本不是大宋帝国,而是大理皇室,只不过意欲向大宋一些势力借力而已,但很明显选错了对象。
如果咱们的大宋官家赵构要是知道段正堂是这个心思,定会大腿一拍,“饮恨”叹道:“嗨,你早和朕说呀!”
一切只有假如,而没有悔恨。段正堂伸手一抄,一根黑黝黝的竹杖便到了手里,比棍棒要细得多,但比一般竹杖还是要粗一分,浑身黑中透着一丝紫红,竹节之处已经磨得光滑无比,泛着黑红色的光泽。能让尼犁门门主入手之物,必定不是凡物。
“尼犁门在老夫手中诞生,又自老夫手中消亡,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的轮回。尼犁门左右护法、四大鬼使、十八堂主,皆是一时之英豪,只不过是我段某无能,未能让他们在人世间施展才华,非彼之过,皆段某之错。定海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段某佩服,久闻定海侯雄踞东京龙虎榜之龙榜高位,段某不才,想向定海侯讨教讨教,也算是段某最后一点心愿,不知定海侯可否赐教?”
“赌注是什么?”梁景眯着眼说道。堂堂尼犁门主放下身段,主动挑战,要说没有想法,梁景断然不信。
“好!定海侯果然豪爽。倘若段某才薄学浅,自然尼犁门任凭定海侯处置。但倘若定海侯承让,那就让我带着这些残兵隐居深山,自此不问世事风云,苟延残喘余生可好?”
梁景笑道:“按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此案是我大宋官家亲自督办之事,梁景不敢僭越做主。不过梁景可以给段门主指一条明路,你输了,那自然什么也别说,你赢了,别的不敢保证,所有尼犁门众性命之忧可保无虞。至于怎么处置,梁景自然要请示我家官家做主才行,这是规矩,恕梁景不能答应你什么。”
“哈哈哈,好,定海侯就是定海侯,大宋有如此人物,也是让段某羡煞。这根竹杖跟随我一辈子,唤作‘黑龙’,有毒,无解,定海侯要小心了。”段正堂举起手中黑黝黝的竹杖说道。
未曾交手,先把自己兵器的所有可说的不可说的一股脑告诉对手,不是自忖万无一失,就是大有深意。
梁景挥挥手,众人缓缓退下,围在外圈,空出中央好大一块地方。“龙将军,取刀一用。”梁景向后招手道。
因为先想到的是招降,所以梁景众人并没有携带兵刃进入。才有岳云等人寻找称手家伙的一幕,要是岳云带着虎头锤、宝恒带着龙影棍,不用其他人动手,单是一个岳云手中虎头双锤,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一击之力。
龙十五递上一柄蝰蛇所用的宋刀,虽然比不上秋月宝刀,但也是少有的精兵,实际上,到了梁景这个层次,信手拈来任何一柄最为普通的柴刀,也能使出十八斩的威风来。
梁景手中宋刀轻轻挽了一个花儿,藏刀式使出,刀掩背后,单手前伸,说道:“段门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