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想过,或许有一天,她会与人偶分离。
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悠然想,大概是好多好多年之后,或许是在自己变老变丑之后,但她从未想过,分离来的会是这么的突然。
这天人偶同往常一样,去街道里做了一些活,毕竟还要给小安买药,药钱并不便宜。
而悠然则在家中照顾着小安,为他做好饭菜,做着家人应该做的事。
天空下起了漫天大雪,与此同时,雨水也跟着一起落下,真是奇特的景象。
人偶想要早点回家,却因这突然的雨水,不得不在店铺的屋檐下等待,他的手中还握着刚买的糖罐,里面的糖果五颜六色,是小孩喜欢的,也是悠然喜欢的。
小安的咳嗽愈加剧烈,悠然为他煎好了药,正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吃,而床边那束手工花芯的中间,小小的红宝石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最近真是不太平啊,据说踏鞴砂的那片黑烟污染了许多的生物,不止有人,很多的魔物也是躁动不安。”店铺老板唏嘘地看着窗外的雨夹雪,随后,还有冰雹下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落在地上之时摔成了两半。
人偶说道:“我只知道最近盗宝团出现的比较频繁,魔物什么的,还真没见过。”
店铺老板又说:“知道盗宝团的人为什么出来作乱吗?他们原本隐匿在山林之中寻找宝藏,却因为魔物的侵扰,使得他们死伤惨重,就连进山采药的医师也都死了好几个。”
人偶看着外面的雨雪越下越大,冰雹的声音霹雳作响,回道:“那可真是太令人感到悲哀了。”
店铺老板微微叹气:“是啊,尤其是那几头恶狼,杀了不少人,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抓捕……”
……
冰雹落地的声音很响,吵得小安睡不好觉,他又发烧了,迷迷糊糊的说着奇怪的梦话。
悠然取来了酒精,正给他擦拭着小小的身体,希望他能好的更快一些。
而这时,门外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悠然皱了皱眉,将门窗锁好,拉上窗帘之后,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悠然将放在床边的单手剑拿了出来,虽说她原本是不想在房间里放武器的,但又觉得,总要预防各种可能。
却不曾想,此时此刻,还是派上了用场。
她摸了摸小安的额头,好在他退烧了,然后将柜子里垫了一层软软的被子,将熟睡的小安放了进去,最后拉上了柜门,为了确保他事后能自己出来,她还在他的旁边放了一个小锤子。
最后,悠然提着单手剑走到了门前。
若运气好,门不会被撞破,若运气不好,她只能与它们开战。
虽说悠然住的地方离街道比较远,但不至于被什么魔物给盯上,若是野生的野兽,大多会在发现自己进不去后放弃。
而它们却是在门外撞了半个小时也不曾停歇,好像发狂了一般,嘶吼不止。
门还是被撞破了,夹杂着外面的风雪,屋里一片冰凉。
站在门口的是三条恶狼,体型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大,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悠然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它们的浑身缠满了黑气与深色的闪电,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这并不是悠然第一次与魔物对战,看着它们此刻的样子,却还是发现了些许的端倪,这不是普通的魔物。
三头恶狼对着悠然一同发起了进攻,但悠然却并不慌乱,她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稳稳应对着,身后的柜子里发出了声音,悠然喊道:“小安,不要出来。”
柜子安静了下来,悠然心想,她必须得将这三个魔物引出去,便离开了这间屋子,来到了更广阔的外面,而它们对柜子里的人一点也不感兴趣,追着悠然就跑。
悠然一边回头一边将他们引到了不远处的山丘上,那里有着一大片的空地,适合进行战斗。
雪和雨交加着,悠然早已脱下了耽误行动的外套,一边忍受着冰雹砸下来的撞击,一边迎接着恶狼的进攻。
它们使用着元素力,眼里冒着通红的光。
不过好在,它们的元素力对悠然不起丝毫的作用,悠然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的这个体质,并且她身手敏捷,能够躲过野兽的獠牙。
也就是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笑,一名男子的低笑。
悠然转过头去,由于风雪的缘故,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雨水顺着头发贴在脸颊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可是身边除了这几个魔物,没有别人。
她晃了晃脑袋,作战的时候分心可不太行,魔物虽然进攻猛烈,可悠然也没落下风,她的单手剑使用的是如此的出神入化,少不了散兵以前的培养。
最终,当悠然将它们斩落之时,天也开始放晴了。
悠然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长时间的战斗使她筋疲力竭。
正当她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一把普通的长剑突然贯穿了她的胸腔,与此同时,男子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具对所有元素力都免疫的身体,却抵不过最普通的兵器。”
随后,埃舍尔将长剑抽出,鲜血喷涌,悠然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她捂着伤口,连连后退,以单手剑作为支撑勉强站立着。
“你是什么时候……”鲜血从她的嘴角滑落,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埃舍尔擦拭着自己手中长剑的血渍,缓慢道:“我以为家人的背叛,可以使人偶陷入黑暗,却不曾想,你的存在,能够带给他这么大的力量。”
“一个实验是如何进行的,把控好变量最为关键,虽然我也很想让你成为我的实验对象,但是比起人偶,你不值得一提。”
悠然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喉咙里满是鲜血,腹部的剧痛使她浑身颤抖,就连正常站立都成为奢望。
埃舍尔在向她缓步靠近,她没有逃的力气。
她的思绪很乱,伤口血流不止,她忽然想起,倾奇者快过生日了。
悠然转头望去,长路漫漫,那是她来时的路,也是她回家的路。
可是她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