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并没有将记忆还给她,却也并不吝啬于事情的真相。
悠然恍惚了好一阵。
怪不得言欢会说她的记忆有着大片的空白。
原来,是散兵将她送回来的啊。
她只能回到过去,她无法前往未来。
时间一直都在向前进行,她只能再次回到两人的相遇之初。
悠然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为什么,他会如此执着于成神呢?”
魔神道:“你应该看到了影创造人偶的时候。”
悠然道:“那个梦是您让我看见的?”
魔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人偶本是作为稻妻的执政者降临的,却因睡梦中的一滴眼泪,使得雷神觉得他太过弱小,故而舍弃了。”
“影为他创造了四脏六腑,唯有胸膛是空洞的,因为那原本要存放着的,是神之心。”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欲望,他才会加入愚人众。
成神从来都不是说说,那是他想了五百年的执念。
悠然苦笑,她早该知道的。
是在璃月过于舒适的生活蒙蔽了她的双眼,使她无视了散兵内心的诉求。
“所以,你想让人偶成神吗?”
魔神低沉的嗓音拉回了悠然的思绪,她想都没想就点头回答:“想。”
魔神挥了下袖子,在悠然的面前展开了奇怪的影像。
“我虽无法将你送往未来,但我可以根据过去推算未来。”
“如你所想,人偶会在须弥成神,但成神是有代价的。正如同影想创造的,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偶,执政所需要的,正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人偶将自己与正机之神进行连接,在他成为神明的同时,也会被正机之神限制行动,不过他本人却并不在意。”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的思想,情感,都将成为正机之神的养料,他会成为真正的神明,如同影最初所期待的那般。”
“执政者不需要无用的情感,因此他会摒弃一切,你说,他这算不算是活着?”
成神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此他所向前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代价去实现。
新生的人偶,却拥有了本该属于人类炙热的情感,可他终究不是人类,于是成为了这世间最怪异的存在。
人偶深知自己因何而被创造,也深知自己因何而被抛弃,正因如此,他才会说出那句: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
他拼尽全力,脚踏荆棘,哪怕是被人利用,哪怕是成为别人的实验体,他想要的也只是回到最初,实现自己原本的价值。
那空洞的部分,将如诞生之刻的纯白卷轴那般,以满载神性的至高神明之心来填满。
悠然张了张嘴,眼角被风吹的生疼。
魔神继续说道:“或许,你可以回到他的诞生之初。人偶之所以会有这么强大的执念,少不了在愚人众的耳濡目染。”
“还未经历过人间百态,他就已成为了愚人众的棋子,那些人,可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如果能在最初加以引导,说不定会改变人偶的想法,你要试一试吗?”
悠然抿了抿唇:“那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魔神笑道:“代价,早在你第一次轮回的时候就已经给我了。呵呵,你的记忆,我很喜欢。”
……
当秋风吹起,枫叶便纷纷扬扬地飘落,像一场绚丽的雨。
人偶被安置在借景之馆内,他终日面对着美景发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会感到饥饿,更没有人陪他说话。
他没有名字,甚至不知自己诞生的意义是什么,唯有脖间挂着的金羽显示,他是一个被抛弃的人偶。
或许,他会这样,一直在这里孤寂下去。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名为桂木的好心武士在劳作时不慎误入馆中,人偶因此而得救。
桂木带他来到了踏鞴沙生活,且带他认识了那里的居民。
那时的人偶如同新生一般,懵懂无知,对人们充满好意和感谢。
踏鞴沙是一个繁荣之地,居民们教他读书写字,教他生火做饭,传授他锻造技巧,接纳他成为朋友。
人们有时会特意问他:“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外面的大家,可都是管你叫倾奇者呢。”
人偶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已经读过了几本书,明白名字的意义。
那代表着年长者对于后辈的殷切希望,只不过,他的创造者没有为他命名。
虽然,倾奇者多指衣着鲜丽,行为特别的人,但再怎么与众不同,它也象征他是人,是踏鞴沙的一份子。
因此,人偶并不反感这个称呼。
他喜欢人类,喜欢跟大家一起生活。
踏鞴沙的最高管理者丹羽正笑着教授他锻造的技巧。
“倾奇者,你看,这一锤叫开天辟地锤,要先打铁的右边;这一锤叫力大无穷锤,要打铁的左边;最后这一锤叫年富力强锤,要打铁的正中间。”
“所以啊,你打铁的时候要将锤子的口号喊出来,这样才算是正经的打铁。”
旁边的御舆长正连忙喊到:“倾奇者你别听他的,他逗你玩儿呢!打铁你随便打就是了!真是的,老婆怀个孕就让你成天这么开心。”
丹羽不甘示弱道:“怎么,我要有姑娘了,肯定开心啊。”
御舆长正哼了一声:“万一是个小子呢。”
丹羽立马否认:“不可能,我都有个儿子了,可别再来儿子了!求求老天,赐我个姑娘吧。”
御舆长正在一旁笑的开怀。
人偶看了看手中的锤子和铁,不太懂他们的笑点在哪里,但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偶就这样在踏鞴沙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时会跟着丹羽他们一起去打铁,无事的时候就在四处随便的转悠。
若有其他人找他帮忙最好,他不仅不收取报酬,还会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
直到有一天,他在海边抓螃蟹的时候,一位穿着靓丽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
少女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人偶不明所以,但他习惯对人保持友好的微笑,因此他朝着少女摆了摆手,当作打招呼。
可她直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人偶,属于少女的体香在人偶的鼻尖萦绕,人偶开始紧张起来。
回抱不是,不回抱也不是,他只能干站在原地,任由少女将脑袋埋进他略显僵硬的胸膛。
少女的眼角带泪,小声的说着“太好了,原来你在这里”之类的话,而她过分的热情令人偶有些无措,最终,他只好开口询问:“请问……我们认识吗?”
少女细软的头发蹭了蹭他的颈间,痒痒的,她笑着说:“我们认识好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