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楠溪说着抬手往院中放置棺材的位置指了指,我和黎海立即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
大概三五秒后我和黎海对视一眼,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
棺材选材考究,上面的雕刻的图案更是十分精致。
每一口棺材上面的主题和人物都不同,有的是群像图,有的是山水图,有的上面还雕刻着龙凤图案。
陈扒皮这人虽然脾气有点古怪,可手艺却是巧夺天工,他雕刻的这些花纹样式一般人别说雕刻出来,就连想都想不出来。
“这棺材上的花纹没什么毛病啊,你到底要我们看什么东西”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宁楠溪问道。
宁楠溪瞥了我一眼,脸上显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知识浅薄不知道上面花纹来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这几口棺材上面的花纹可不简单,分别是汉代的百戏图和北朝的乘龙升仙图,这些棺材图案年代久远,距今少说也有千年历史,陈扒皮不过只是一介乡野村夫,他怎么可能见到过这种精美繁杂的图案”
“山野村夫怎么了,你可千万别瞧不起人,我不是帮陈扒皮说话,这人脾气秉性是不怎么样,可手艺却是不赖,附近几个村里也有雕刻棺材的师傅,可邻村村民都会找陈扒皮来做棺材,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怎么就知道这花纹图案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开口反驳道。
宁楠溪听后冷笑一声:“你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这些图案都是有史可考,所以这根本不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图案,而是他真实见过的图案!”
“在哪见过,难不成是博物馆”黎海追问道。
“你觉得陈扒皮可能去过博物馆吗”宁楠溪反问道。
见黎海哑口无言后宁楠溪继续说道:“雕刻这些图案的棺椁距今时代久远,挖出来之后一般都会放在博物馆中展览,市面上也从未出现过,因此陈扒皮不可能在市面上见到过这些图案,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曾在墓穴中见到过这些图案,这也就从侧面证明了他身上为何有死人味,因为他常年在地下跟棺材打交道,所以身上才会沾染这种气味。”
听宁楠溪说完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就在我满心惊诧之时黎海却噗嗤笑出了声,他朝着陈扒皮所处的屋子看了一眼,紧接着笑道:“你可别扯了,这死瘸子腿都废了还能盗墓我崴了脚腕好几天了走路还不利索,更别说他这条废腿了,就这状态要是进了墓还不死在里面”
宁楠溪对于黎海的嘲笑并未生气,冷哼一声道:“如果说他这条腿是在墓穴中被砸伤的呢,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岂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宁楠溪的猜测虽说大胆,但仔细一想的确有些道理。
假设陈扒皮早年间以盗墓为生,后来在墓穴中断了腿之后就退出了这一行,最终选择在我们村归隐,扎一些纸人打几口棺材过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能够在棺材上雕刻出汉代和北朝的图案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他曾亲眼见过,还有可能亲手摸过。
我虽然觉得宁楠溪说的有几分道理,可黎海却不这么认为,就在二人不断反驳之时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突然从屋中传来。
听到声响黎海二人立即不再多言,随后朝着屋门方向看去。
此时陈扒皮正一瘸一拐的从门中走出,一手抱着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童女,另外一手则是提着一个竹筐,里面除了元宝香烛之外还有一摞摞的纸钱。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些纸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不管你们把这些东西烧给谁,路上总要打点一番,这些纸钱就当做是买路钱,要不然的话这童女和元宝也不好带下去。”陈扒皮冲我笑道。
见陈扒皮不仅没有偷工减料反倒是送我们纸钱,我心中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上前接过纸扎童女和香烛元宝后说道:“谢了,如今咱们钱货两清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我便要带着黎海和宁楠溪离开,只是我还未来得及转身,陈扒皮突然用干枯蜡黄的手掌抓住了我的手臂。
“看在同村一场的份上我有句话要提醒你,院子里面的这两口棺材不错,到时候你用的上,原本我给你准备了一口更好的,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你是用不上了。”说话间陈扒皮抬手指向院中停放的两口棺材。
刚才的事原本让我对陈扒皮有了些许好感,觉得他人还算是不错,可没想到眨眼间他却又说起了这晦气话,不禁让我心生怒火。
我一把将他手掌甩开,怒声道:“这棺材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我们家用不着!”
扔下一句话后我便带着黎海二人离开了陈扒皮家,刚走出门陈扒皮的声音便从院中飘了出来:“小子,过不了两天你肯定来我这里,门我给你留着,棺材自取!”
“取你妈的头,你自己留着烧火吧,死瘸子!”我怒骂一句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黎海眼不下这口气,怒气冲冲道:“我本以为我的嘴就够损了,没想到这死瘸子的嘴比我更损,要不然还是按我先前的想法,趁半夜咱们把他院里的纸人棺材全给他烧了,反正这里又没有监控,就算是他猜到是咱们做的也没证据。”
“行了,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恶人自有天收,这种人肯定会遭报应。”
说完我转头看向宁楠溪,准备问她何时开坛做法请猴子上来,可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双眼空洞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抬手拍了拍宁楠溪肩膀,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宁楠溪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我,摇头道:“没事,就是在想刚才陈扒皮临走时说的那几句话。”
“他就是逞一时嘴快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坛做法,这些纸人和香烛元宝我可不能带回家,要真是带回去我爸妈肯定会臭骂我一顿,说不定我爸还会抽我嘴巴子。”我颇为无奈的看着宁楠溪说道。
宁楠溪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日头,说现在刚过晌午,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别说阴魂不敢现身,就连阴差也受不了这纯阳之气,所以必须要等到午夜才行,至于这些东西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入夜之后再偷偷溜出来。
听宁楠溪说完我点头答应下来,随后绕小道来到我们村附近的荒地里。
现在已经秋收完毕,新的种子也已经播种下去,所以平日地里很少有人来,因此将纸人和元宝香烛藏在这里最为稳妥。
藏好东西后我们三人便回到家中,此时我爸妈正在主屋中喝茶聊天,我也没跟他们打招呼,自顾自的便进入卧室休息。
睡了整整一下午,吃过晚饭后我们便再次回到屋中,直到夜里十一点我们三人才带着公鸡和香台轻声细步的走出了院子。
此时夜色黑暗,村道上早已空无一人,清冷的秋风席卷地面,不时传来落叶滚动的沙沙声。
我们三人迎着月色朝前走去,大概步行七八分钟后便来到藏匿纸人和香烛元宝的荒地。
宁楠溪和黎海一人抓着公鸡一人摆放香台,我则是被安排拿取纸人和元宝香烛。
荒地之上一片死寂,只有风吹杂草和脚掌踩踏地面的声音,我沿着记忆前行,很快便来到藏匿之所。
原以为此刻纸人和香烛元宝依旧会放置在原地,可令我没想到的是香烛元宝还在,但那个纸扎的童女却不见了踪影!
发现纸扎童女失踪后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响,这好端端的纸人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呢
纸人又不是活物,总不可能自己长腿跑了,况且这纸扎的童女是烧给死人的,活人怎么可能偷这种晦气东西。
正当我四下扫视之时不远处传来宁楠溪的声音:“你怎么办个事情这么磨蹭,赶紧把东西搬过来啊!”
见宁楠溪催促,我只得开口道:“元宝香烛还在,可那纸扎的童女不见了!”
此言一出宁楠溪和黎海登时面露惊愕之色,随即快步朝着我跑了过来。
行至身前二人朝着草丛看去,当他们看到草丛中只剩下香烛元宝后脸上皆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童女不是纸扎的吗,纸扎的人怎么会不见了踪影,难不成是让这山中野物给叼走了”黎海抓着公鸡猜测道。
“不可能,这童女虽说模样跟真人差不多,可毕竟是纸人,野物如果发现的话必然会咬上一口,如果发现是纸人肯定会立即离开,绝对不会叼走。”我看着黎海反驳道。
“那是怎么回事,这纸人又不是赋灵门派来的,总不可能成精自己跑了吧”黎海疑惑不解道。
“瞎扯,陈扒皮要有这道行还能留在村子里”我白了黎海一眼。
就在我和黎海争论不休的时候我发现宁楠溪却一直是沉默不语,她面色阴沉目光看向远处,侧着耳朵似乎是在探听着什么。
“怎么了宁姑娘,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我看着宁楠溪问道。
“别说话,那边有动静,你们两个跟我过去看看,一定要小心点,千万别打草惊蛇。”宁楠溪低声嘱咐道。
见我和黎海点头答应后宁楠溪便小心翼翼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走去,随着步伐迈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前面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就好像是野兽在啃食什么东西似的。
循着声音我们继续踱步前行,大概走了一分钟后那声响便距离我们只剩不到三米。
眼见那东西就在身前,我刚想继续往前走,这时宁楠溪却停下了脚步,抬手一挥,示意我们别再往前走了。
随后她从旁边草丛中捡起一根长约两米的树枝,轻轻将树枝探出后拨开眼前杂草,借着月色我朝着声音传来之处一看,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那失踪的纸扎童女竟然正趴伏在地上啃食着一只已经被开膛破腹的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