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路鸣忽然想到了一直软禁在第一行动大队的谢东和韩昌平,就让安恭根把他们放了。
“路少爷,我根本就没关着他们,是他们不肯走,赖上这里了。”安恭根苦笑道。
原来这两个家伙跟安恭根和他的兄弟们混熟以后,安恭根这些人也不忍心虐待他们,吃喝也跟第一行动大队的人一样,享受着特别的福利。
因为有路鸣的关照,张子扬也跟他们总局局长说过,总局也没开除这两个警察,更没宣布他们的过错,这样也能保全警察局的面子。
至于老邵的事,最后也是以压力过大、自杀身亡结案,都没牵扯到杜鹃这个案子上来。
总局局长因为此事专门给路鸣打电话感谢,感谢他不追究当事人的罪过,保全了他和警察局的脸面。
路鸣当然没有如此心胸宽阔,他不想公开这几人的罪名只是另有目的。
谢东和韩昌平的薪水也一直照发,由他们家人领取,也能养家糊口,这两人在第一行动大队天天抽的是骆驼香烟,喝的是可口可乐,都有些乐不思蜀了,根本不想离开。
张子扬又跟第三分局新上任的局长沟通,总算保住了这两人的职位,不过他们两个却被安排去当卧底,要打入地下党内部刺探情报。
这两人听到后更是心胆欲裂,这可是最危险的活儿啊,分明是不想让他们好好活着。
不过他们也知道不可能真的在第一行动大队赖一辈子,总得出去工作,只好两眼满含热泪走出第一行动大队的大门。
这两人走后,安恭根就向路鸣报告。
“派人监视他们了吗?”路鸣问道。
“已经安排人了,放心吧,路少爷。”安恭根说道。
“好吧,能不能引蛇出洞就看这两人的了。”路鸣说道。
杜鹃的下落依然没有查到,尽管在日本本土也动用了不少人力,却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看样子引诱路鸣的时机还没有成熟,杜鹃是被关东军冷藏起来了。
路鸣认为谦田的猜测比较靠谱,在关东军没有正式接触他之前,杜鹃在日本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们不会废掉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诱饵。
路鸣索性暂时放弃了短期内把杜鹃营救回国的念头,现在只能等待日方主动出招。
路鸣强迫自己安下心来,全心处理好国内的事务,跟翁百龄这笔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放走谢东和韩昌平的第二天,路鸣把戴笠请到了上海,说是跟美国方面合作的事情需要面谈。
戴笠早就想跟美国方面就情报工作有所沟通,这当然也是委座的意思。路鸣一提到这事,戴笠二话没说,第二天一早立即启程赶赴上海。
“路长官这里还是如此的豪华气派啊,比我那里强多了。”戴笠羡慕地看着路鸣的办公室。
合并之后的新单位成立不久,戴笠就挂上了少将的肩章,成为国民党内特工机构实际上的最高长官。
“你们那里如何?跟徐恩曾合作得还好吗?”路鸣笑着问道。
“你也知道的,所谓合作就是那么回事,说起来是合并,其实还是各干各的,不过我跟老徐合作的还算好吧。”戴笠模棱两可道。
路鸣亲手给戴笠泡茶,然后两人坐下来说着闲话。
现在两人都是一个部门的首脑,当然要避嫌,不能深入地交谈。
戴笠正纳闷路鸣煞有介事地请他过来是为了何事,却见翁百龄也进来了。
“翁站长,路长官也请你了?”戴笠有些吃惊地问道。
“戴长官,不是您命令我过来的吗?”翁百龄更为吃惊道。
“哦,对不起,是我借用雨农的名义请你过来的。”路鸣站起来笑道。
“路长官,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戴笠觉得有些不妙,路鸣似乎设了一个陷阱。
翁百龄更是尴尬地站在那里,他本来想马上转身就走,可是戴笠在这里,戴笠不发话,他也不敢走。
不过他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预感到要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雨农,翁站长,今天请二位来是要麻烦你们,帮我查一个案子。”路鸣笑着说道。
“哦,什么案子?”戴笠讶然,然后招招手,意思让翁百龄既来之则安之。
他仔细想了想,最近上海也没发生什么重大的案子啊,路鸣这是想干嘛呢。
“就是杜鹃被日本人劫持的案子。”路鸣的神色冷下来。
“杜鹃小姐被日本人劫持了?不是说这个案子还没有查清吗?”戴笠问道。
他当然知道杜鹃被人劫持的事,前些日子这个案子也曾轰动一时,满大街都贴着查找杜鹃的寻人启事。
不过这个案子上海站没有插手,而是由警察局办理的,路鸣今天提这个案子,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呢。
警察局对此一直保持沉默,新闻界追问时,就说一直在追查案子的线索,细节不便公开云云。
“戴长官、翁站长,两位请听听这段录音就知道了。”路鸣笑道。
路鸣打开那架录音机,开始播放川岛芳子和他的整个电话录音。
听完这段录音后,戴笠皱眉道:“这不会是川岛芳子玩的什么诡计吧?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戴笠跟川岛芳子合作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女人有一定的了解,他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
路鸣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杜鹃在大连街道上行走,前后跟着四个日本男人,严密看守。
“两位请看看这张照片就明白了。”路鸣说道。
戴笠和翁百龄看过照片后都默然无声,照片显示的地方的确是在大连,街道上有大连的路牌,照片上的人也的确是杜鹃,身边那些人明显就是日本特工。
“对这个案子最了解的其实是翁站长。翁站长,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让你把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路鸣含笑道。
“路长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案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翁百龄听到这话,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我什么意思你最清楚不过,有些事你做了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玩弄阴谋的人不可能总是得逞。”路鸣冷笑道。
“路长官,这里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翁站长再糊涂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啊。”戴笠开始和稀泥了。
“他并不糊涂,但是他就是做出这种事了,不但是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而且勾结的还是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这就不能容忍了。”路鸣继续冷笑着。
“什么,跟关东军的特务机关合作?这……”戴笠一下子蒙住了。
他不相信翁百龄敢这样干,跟满铁合作都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跟关东军合作,直接就是卖国行为。
翁百龄有这个胆子吗?如果没有委座特批,谁也无权跟日本军方接触,这是绝密条文,也是红线。
日本在华特务机关种类繁多,但是其中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在目前,满铁依然是政府允许的合法商社,但是关东军不是,关东军就是敌人。
“戴长官,您也看出来了吧,他这是摆的鸿门宴,他这是在血口喷人,在诬陷我。”翁百龄站起来指着路鸣怒道。
戴笠却没作声,他看到翁百龄色厉内荏的架势,已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翁站长,少安毋躁,我要真是摆鸿门宴,就不会请雨农来当公正人了,我也可以找人在街头干掉你,还不会有人查到我头上,可是我没有这样做,就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给自己辩解一下,你为何要这样做?”
路鸣越说越生气,最后也站了起来,调门越来越高,仇恨的目光越来越犀利。
“哎哎,我说两位,你们坐下来说话好不好,你们都站着,那我也得站着,啊,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戴笠竭力打着圆场,但他也知道,此刻不宜表态,站在哪一方都不对,因为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路鸣既然做了这么一个局,显然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翁百龄可能还真的难以脱身了。
如果路鸣所言为真,翁百龄实在是狗胆包天,党内斗争屡见不鲜,上次都拔枪了,也不过给你个处分。
斗不过路鸣就认输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去勾结日本军方搞事吗,这是找死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