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第三分局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找了个谢罪的借口,硬是要把杜鹃送回总局,结果半路上出了意外,杜鹃被劫持了。
邵局长,还有那两个看似蠢笨却可能阴险的警察,他们会不会是听命于某人的犯罪团伙?
举报人是幕后策划者?
偷汽车的劫匪跟他们是一伙的,还是另一拨人?
路鸣在纸上胡乱写着这些,试图找到这些环节中的关键点。
目前,这张线路图中还看不到有日本人的影子出现,但是前些天川岛芳子的亮相却让他不能不往这方面想。
杜鹃被劫持后,郭嵩涛也是坐立不安。
本来,杜鹃这样一个基层党员的情况,他不一定会关注不到,但是杜鹃的身份不一样,她可是路鸣的情人。
反正路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大家公认两人是情人关系,只不过这对情人见面的时候很少,基本上没有私下约会,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情人关系。
杜鹃申请入党时,郭嵩涛按照组织程序对她做过调查,杜鹃除了在厂里的生活外,就是参加工会的活动,几乎没有私人生活空间。
杜鹃一直租住在一对母子家中,除了路鸣偶尔去看望她之外,她从未带外人回到住处。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同志不同意杜鹃的申请,认为她有可能是复兴社的特务,当时路鸣还在复兴社担任高职,可以说是地下党的头号敌人。
正因为如此,杜鹃的申请才被提到地下党上海市委进行专门研究。
郭嵩涛等人认为,复兴社的人没这么蠢,就算想要派人打入地下党,也不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更何况路鸣这样的高级官员,决不会让自己的情人冒险打入地下党组织。
综合大家的意见,郭嵩涛出于谨慎,提出对杜鹃的考察期增加一年的意见,考察期间在各方面对她进行考验。
最后杜鹃顺利通过了所有考察程序,在一年后秘密加入了共-产-党。
可是杜鹃突然被逮捕,然后又遭到不明匪徒的劫持,这让郭嵩涛的心里画上无数的问号。
这难道是国民党当局在耍什么诡计?杜鹃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郭嵩涛知道,杜鹃并不掌握地下党的任何机密,她只有一个上线,就是她的入党介绍人,她也没有发展下线,她在党内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只是一个普通的党员。
按说国民党当局不会对她这种小人物感兴趣,即使她暴露了身份,也不会逮捕她,应该把她当作诱饵故意放在外边活动才对。
在上海地下党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警察局突然逮捕一个普通党员,似乎说不通,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面对。
不管怎么说,杜鹃是自己的同志,她如今有难,就应该想办法救援。
郭嵩涛和几个领导同志研究后决定,地下党对杜鹃的营救活动正式启动。
营救任务是下达了,但却毫无目标,最初抓捕杜鹃的那两个警察现在关押在警察总局的牢房里。
绑架杜鹃的那几个劫匪一直没有再露面,根本不知道他们把杜鹃藏在何处。
上海的大街小巷里贴满了查找杜鹃的寻人启事,这算是一个线索,他们派人去查看这些寻人启事,指望有人在这些纸张上留下片言只语。
这种事也曾经发生过,有的目击者不愿意公开报案,生怕被搅进官司里,却把自己见到的,或者是疑似见到的情形写在寻人启事上。
地下党这边在查,路鸣那边也在查。
几天过去了,杜鹃绑架案没有查出任何新的线索,原来要查找的几条线索也都中断了。
按说这是正常现象,查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跟作案者斗智斗勇,需要一个客观冷静的心态,烦躁和焦虑是查案最大的敌人。
可是路鸣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更别说客观看待这个案件了。
案子水落石出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他总是想着杜鹃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残酷折磨着,宁馨儿的遭遇让他不敢再乐观了。
路鸣把手头的工作全部交给了黄炎宁,他根本静不下心来处理工作上的事,就连最简单的事情他都会丢头拉尾。
他们几个人订好了每天碰一次头,汇总一下各路情报,路鸣每天都在等待这个时刻,却又害怕这个时刻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张子扬拿他没法,就开玩笑地劝他去灵隐寺求高僧破解一下,用他的话说路鸣身上真的可能有什么邪祟,要不然这些怪事怎么全都发生在他身上了呢。
路鸣本来是不迷信的人,但是此刻他也是六神无主,觉得去找灵隐寺的高僧破解破解也好,即便没有用处也没有坏处,反正坐在办公室里也是备受煎熬。
路鸣和张子扬开车去了灵隐寺,安恭根带着人在后面保护,刘绮雯也跟着去了,说是要好好观赏一下西湖的美景。
一众人来到灵隐寺,花了一千块钱找了一位“高僧”。
这位“高僧”领来一些中年、青年和尚给路鸣做法事,然后又在他身上画了几道符,最后让他在佛祖像前匍匐忏悔。
这一通操作看得张子扬等人目瞪口呆,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灵隐寺可是江南香火最盛的地方,据说这里的高僧都能断人生死,更不用说祛除晦气、邪祟这些简单的法术了,可是这位高僧的操作他们真的看不懂了。
画符这不是龙虎山的祖传吗?什么时候跑到灵隐寺来了?
什么时候佛家也开始画符了,这是要抢张真人的生意吗?
几个人又买了一些开过光的佛像挂在身上,说是能驱邪避祸。
其实他们并不怎么相信这些说法,只当是来灵隐寺一趟买个纪念品回去,反正东西也不贵,就当是给佛祖烧炷香了。
杭州站的站长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路鸣来灵隐寺求佛,赶紧带着几个干部前来迎接路鸣,然后在楼外楼请路鸣等人吃饭。
吃饭期间,杭州站站长听说路鸣的来意,很热情地给他推荐了本地一位神算子,据说此人能铁口断人生死,南京、上海的许多大人物到了杭州,都要找这位神算子算上一卦。
“反正也来了,那就算上一卦吧。”张子扬笑呵呵道。
“说得这么神,我都想给自己算上一卦了。”刘绮雯笑道。
“妹子,你想算什么啊?算你的婚姻?我看不用了吧,真命天子不是早就注定了吗,姨太太的命跑不掉了啦。”张子扬取笑她道。
刘绮雯瞪了张子扬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如果真能当上路鸣的姨太太,她真就无所求了。
给人当姨太太固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也分给谁当姨太太不是,少帅还有个赵四小姐呢,路鸣为何不能有她。
路鸣一直愁眉苦脸的,西湖醋鱼吃到嘴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味道,莼菜羹更是跟白水一样,还带着一股铁锈味儿。
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而不是楼外楼的大厨失手了,那是不可能的。
下午,一行人先游玩了西湖,在秦桧的跪像上踹了两脚,又去拜望了岳武穆的雕像。到了晚饭时候,杭州站的站长已经把那个神算子请到楼外楼宾馆了。
“这是我们路长官,他想要算一卦,丘道长,你可要尽心啊。”杭州站站长说道。
“长官说哪里话,顾客就是小的衣食父母,给谁算卦我都是尽心尽力的。”
路鸣打量此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道袍,目光犀利,倒是一副仙人的样貌。
不过他听杭州站站长说了,这家伙根本就没出过家,更不是道士,只是乐意以道士自居,不过他的占卜本事真是没得说的,多次得到过验证。
不管是谁,只要请他算一卦,卦金就是两千元,不还价。
一般人真是支付不起如此昂贵的卦金,所以他的客户基本都是来自南京、上海还有本地的大人物。
“请问,是这位长官要算卦?”这位丘道长看着路鸣问道。
“就是我,有劳了。”路鸣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