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如果绑匪想到了这一点,夏天卫生间的使用频率不高,但他们又想让宁小姐去卫生间,主动跳进已经设好的陷阱,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路鸣说道。
张子扬愣住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还真问住他了。
“假如你是绑匪,把女卫生间设为陷阱,必须让宁小姐去卫生间,而且是一个人,你会怎么办?”路鸣进一步追问道。
张子扬想了半天,苦笑道:“能什么办法呢,想不出来,这种事就是碰运气,如果宁小姐去了卫生间,那就绑架,如果她不去,那就暂时不动手。”
“那有没有可能在饮料上做手脚呢?”路鸣说道。
“饮料上做手脚?你是说下药?”张子扬一点就通。
“对,利尿的药物,这种药很多的,也不难搞,喝下掺入这种药物饮料,人就会很快需要上卫生间,来不及等待出汗代谢了。”路鸣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
“那就只有百乐门的工作人员能下手了,有这个可能吗?”张子扬皱眉道。
“有这个可能,这是一整套的方案,包括那个美国人,应该也是安排好的,让他缠住明珠,这样明珠就不能陪着宁馨儿去上卫生间了。”路鸣推理道。
“如此说来,绑架宁小姐的应该是百乐门的人,但是他们干嘛要做这事呢?”张子扬表示不能理解。
“百乐门不可能介入绑架事件,但是百乐门的员工有可能被收买了,为绑架者服务。查清楚绑架事件案发后,百乐门有没有人离职,哪些人离职,为什么离职,就明白了。”路鸣道。
路鸣比较了解上海娱乐场所的情况,百乐门知名度很高,是由上海帮会几大势力合股成立的。
这个娱乐场所是一个销金窟,只管赚钱,并没有任何政治目的,也不倾向于任何势力。
“那还等什么,马上去一趟,今晚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张子扬说着站了起来。
路鸣也有这个想法,两人立马开车去了百乐门,但见百乐门门前的霓虹灯把门前的广场照得亮如白昼,停车场上也停满了车辆。
百乐门的大门前,更是人车交织,热闹非凡,百货公司门前也无非如此。
路鸣不觉愣住了,他虽然来百乐门的次数不多,却也知道百乐门的经营状况,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跳舞的呢。
两人走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今晚百乐门有一场歌舞表演,大家都等着进场看歌舞呢。
路鸣诧异道:“百乐门什么时候开始有歌舞表演了?看来生意越做越大了。”
张子扬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在一般市民眼里,百乐门不是什么好地方,有钱人的乐园,地痞流氓的集聚地,藏污纳垢,纸醉金迷,很多女孩子在那里沉沦。
百乐门做的就是这桩生意,这里有漂亮的舞女陪人跳舞,如果客人和舞女达成私下交易,百乐门并不干涉,也不抽佣金,但是交易得在另外的地方完成,出了任何问题跟舞厅无关。
在这里陪舞的舞女收入不菲,因为来百乐门跳舞的人非富即贵,给的小费也多。
不过舞女就是吃青春饭的,都想在几年里尽情的捞一笔,把下半生的钱都挣回来,所以这里的舞女多数也兼职干一些另外的营生。
路鸣和一个在门口观望的公子哥模样的人闲聊起来,聊到百乐门的秘闻时,此人摇着折扇神秘地道:
“老兄,你不知道吗?前些天漕帮的小公主在这里被人绑架了,也不知道是哪路狠人干的,真敢下手啊。于是大家都说百乐门不安全了,很多人都不敢来了,所以百乐门为了招来人气,就推出了歌舞表演,就是那种穿很少衣服的……”
路鸣哭笑不得,没想到百乐门的品味竟然跌到这个份上了。
不过百乐门出了一起恶性绑架案件,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场灾难性的公共事件,人气下跌也是正常的。
一个消费场所,无法保证客人的人身安全,是商家的大忌,人家凭什么到这里来花钱买危险呢。
路鸣和张子扬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打算进入大门,把门的人赶紧上前拦住,张子扬亮出自己的警官证,把门的看到后,赶紧鞠躬行礼让两人进去,还安排一个人陪着。
两人进去后,发现里面已经有人跳舞了,上前询问一位身穿服务员制服的人道:“今晚还有人跳舞啊,不是说上演歌舞表演的吗?”
服务员躬身笑道:“回先生,这里是舞厅,客人在这里跳舞,来看歌舞表演的客人,在另外一个大厅呢。”
“哦,你们除了舞厅,还有一个表演大厅吗?”路鸣问道。
“两位先生,我们的表演大厅原本是培训舞女的地方,现在改成了表演大厅。”这时候,一个管理人员打扮的人上来接过了话头。
“百乐门的舞女还要经过培训才能上岗啊,头一回听说。”路鸣有些惊奇,不觉笑道。
“当然了,我们要给客人最好的服务,提供的舞女当然也得是上海第一流的。”那个人不无骄傲地说道。
“服务一流,怎么听说前不久还有客人被绑架了?”张子扬冷冷道。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憋了半天才道:“张探长,那次的事的确是个意外,要说打架斗殴,争风吃醋,争夺舞女什么的,我们这里倒是经常发生,可是绑架这种恶性案件,我还是头一次遇见。”
这个人认识张子扬,宁馨儿失踪后,张子扬在这里对所有人都做了笔录,所以百乐门的人基本都认识他。
那人带着路鸣和张子扬来到总经理办公室,他敲门进去后,给总经理介绍路鸣和张子扬。
“路少爷,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稀客。”
总经理看到路鸣进来,赶紧迎了上去,竟然直接把上海警察局探长张子扬都晾在了一边。
这就印证了一个道理,无论到哪里财神爷都是吃香的,不会被忽视。
“我怎么来了?是不是我不该来啊,我的好友在这里被人绑架了,我不该来看看吗?”路鸣冷冷道。
这个总经理先后跟路鸣见过两次,两人其实并不太熟悉,不过路鸣的情况他却是了如指掌。
在上海跑码头、做生意,各路头面人物的情况,必须了然于心。山不转水转,尤其开设娱乐场所,总是要跟有钱人打交道的。
路鸣原来就是个富二代,他知道上海滩有这么一号公子哥就罢了,也不会太在意,但是路鸣现在是复兴社的头面人物,他就丝毫不敢怠慢了。
复兴社真要找某个公共场所的茬,不说让你关门,每天派几个特务来巡查,那就得把客人都吓跑了。
路鸣提到绑架案的事情,总经理也急了,这件事对百乐门的生意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冲击。
“路少爷,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啊,我们更不想有这种事发生。”总经理哭丧着脸道。
“就是啊,出了那件事后,来这里跳舞的人少了一半还多。”陪着来的那个管理人员苦笑道。
“这个案子不破,人不找回来,百乐门的污点就无法消除。”张子扬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件事我们也无能为力,当然我们有责任,如果路少爷是来谈赔偿的,让我们怎么赔我们也都认了。”总经理两手一摊道。
“赔偿?宁小姐的命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就是把你们百乐门卖了,也不够赔的啊。”路鸣厉声道。
“那是,那是。”总经理看着路鸣,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也知道路鸣不是来谈什么赔偿的,如果是谈赔偿,就不是来找他了,而是找他上面的人。
不过他也怕这件事如果摆不平,漕帮早晚会派人来纠缠,甚至报复,如果漕帮的人天天来捣乱,百乐门也只有关门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