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的安排做个调整,这段时间你先去君山那里上班,本来你就应该在总部上班,我是为了照顾你,才让你留在上海的。”蒋先生说道。
“委座,您这是要恢复我的工作啊?”路鸣大喜道。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闲着?你这边闲着,所有的兄弟都饿着肚子,你恢复工作后先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许拿这件事要挟我。”蒋先生虎着脸说道。
“委座,您也知道,我就是个签单的,出不出钱跟我没关系啊。”路鸣急忙辩解道。
“我不管这些,限你三天之内把经费问题解决好。”蒋先生不由分说道。
“是,委座。”路鸣只好点头。
“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蒋先生问道。
“委座,您这个调整……我要在南京干多长时间啊?”路鸣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蒋先生这一招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放心吧,不会留你很久,至少不会影响你中秋回上海成亲,我不让你回去成亲,老盛要找我吵架了。”蒋先生自嘲道。
“那我要是周末能不能回上海呆一天?”路鸣拱着嘴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用装一副可怜相,你有事就回去,但是必须尽快返回南京,另外你现在的问题还没完全搞清楚,所以你无论到哪里去,都必须有人陪着,不要有什么怨言。”蒋先生一语定调。
“他们愿意就跟着吧,我都习惯了。”路鸣耸耸肩说道。
“你不习惯也要习惯,这是命令。”蒋先生以毫不通融的语气道。
“委座,我还是不明白,您跟我说说,我身上究竟还有什么问题,我怎么觉得自己一清二白的呢。”路鸣试探着说道。
“你还一清二白?两桩军火案,都有你参与,都是用漕帮的船运货,最后还都落到共-党手上,你自己说可疑不可疑?对了,漕帮帮主好像还是你大舅子吧。”蒋先生冷笑道。
“委座,照您这么说,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路鸣哭丧着脸道。
“这个不难做到,你给我在南京好好表现,用行动洗刷自己身上的嫌疑,别自以为聪明。”蒋先生说道。
“我哪儿有什么聪明啊。”路鸣苦笑道。
“你很聪明,虹口爆炸事件你不是策划得很好吗,最后一点嫌疑都没沾上,这还不够吗?”蒋先生点拨道。
“我完全是按照委座的意思去做的,结果做完了又成了我的不是,没法说理了。”路鸣满含委屈道。
蒋先生被他逗笑了,叹口气道:“路鸣,当年我跟老盛还有你父亲交情不错,在我眼里,你跟经国、纬国是一样的。我这个父亲不称职,结果经国跑到苏联共-产-党那里了,你可别走他的老路,跑到中国共-产-党那里去,咱们丢不起这个人。”
“委座,您多虑了,共-产-党怎么会要我这号人啊,花花公子名声在外,还是复兴社的头子,他们恨不得杀了我呢。”路鸣说道。
“共-产-党想不想杀你我不知道,可是日本人想杀你我倒是知道的。”蒋先生说道。
“日本人为啥想杀我啊?”路鸣惊诧道。
“他们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是你赞助的这次军火事件,他们又抓不到金九,而且听说金九被你藏起来了,当然想要报复你了。”
“啊,这是真的吗?”路鸣简直不敢相信。
“我干嘛要骗你?你以为我在你周围安排那么多人就是为了监视你?其实是在保护你,你以后出行一定要小心,你可以跟日本人玩阴谋,日本人一样可以,而且日本人更阴险,更肆无忌惮。”蒋先生说道。
“我是不会怕他们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委座,我恢复工作了,我的秘书怎么办?”路鸣心一横,也不管那些了。
“你是说从上海带来的那个秘书吧,她的工作由你安排,为啥问我?你在哪儿她自然就在哪儿。”蒋先生说道。
“明白了。”路鸣敬礼后就要离开。
“你先在走廊等一会,替我把君山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蒋先生说道。
路鸣走出办公室,示意站在走廊另一头的贺衷寒进去。
他也不知道蒋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按说他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绝无泄密的可能。
从头到尾,知道自己策划军火劫持案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金九,一个是安恭根,这两个人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不会出卖自己。
那么是谁向日本人告密了呢?
日本人在中国还真是渗透得很深,情报工作丝毫不输给民国政府。
路鸣想了一会儿,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金九身边的人,朝鲜人当中的日本奸细不在少数。
当初路鸣跟金九见面,虽然是两个人密谈,但不久金九就组织朝鲜人劫持了日本军火库。
藏在金九身边的日本奸细,立即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路鸣因此进入了日本人的视野。
而这个消息又被戴笠隐藏在日本人中的谍报人员迅速掌握,立刻汇报给了蒋先生,所以才出现了军法处去南京带走路鸣的一幕。
路鸣被带到南京,在民国政府高级官员中并不是秘密,大家都在静观其变。
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孔宋家族,却由此发现了一个重大商机,决定先斩后奏做空盛氏,等蒋先生知道事情的原委,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导致事情发展到了今天。
从表面上看,路鸣被软禁在南京十多天,但暗地里,一个庞大的系统一直在秘密运转着。g
日本军方、孔宋家族、日本财团都闻到了血腥味。
盛有德和张文白保持着密切联系,稳坐钓鱼台,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而藏身在漕帮秘密据点的董先生和安意,正在为路鸣的此行担忧,考虑是否向组织上求援,在危急时刻动用南京地下党营救路鸣。
围绕着路鸣的安危,以及盛氏产业的生死存亡,一场斗争在悄悄进行着。
不一会,贺衷寒兴冲冲走出来,笑道:“恭喜路兄,你从现在起恢复工作了。”
“我本来就没啥事,闲了十几天了,给我恢复工作有什么可恭喜的啊。”路鸣耸耸肩道
“我说你的心真大,这次可是直接动用军法处的宪兵了,离军事法庭就是一步之遥啊,我都替你捏一把汗。”贺衷寒道。
“用老百姓的说法,这就是拿着凶器吓唬小孩,谁怕啊。”路鸣满不在乎道。
贺衷寒听完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兄弟,真有你的,够坚强的,我是服了你的心态了。”
两人走出军事委员会的大楼,坐上贺衷寒的车,然后贺衷寒又问道:“你准备哪天来总部上班?”
“明天就上班吧,我也闲够了,脚底下都痒痒了。”路鸣笑道。
“越快越好,兄弟们都等米下锅呢。委座说了,还要给你配一名副官和两名保镖贴身护卫。”贺衷寒苦笑道。
“委座怎么安排我都服从,不服从又住回旅社了。”路鸣哈哈笑道。
什么副官和保镖,其实就是贴身监视他的,他明白。
回到金陵旅社后,他先找来刘绮雯,笑道:“咱们明天恢复工作,你身体没问题吧?”
“恢复工作?这么说我们可以回上海了?”刘绮雯高兴起来。
“还没有,先在南京总部上班,你要是不想去就在这儿待着,我就说你养病呢。”路鸣笑道。
“我当然要去了,长官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刘绮雯立正敬礼道。
“那就好,今天准备一下,明天早上正式上班吧。”路鸣道。
刘绮雯回去准备了,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就是得把上班必须穿的中山装准备好,另外复兴社不允许女性穿高跟鞋,也不许烫发,夏季可以穿裙子,但是裙子必须过膝盖,而且必须穿长筒袜。
“路鸣,咱们真的没事了?”袁明珠听说他要上班,也兴奋起来。
“不好说啊,蒋先生似乎对我还有疑虑,现在仍然在调查阶段。不管他了,该干嘛咱们就干嘛。”路鸣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