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衷寒刚上班,一份监视报告已经送到他办公室桌上了,他看了一遍哈哈大笑起来。
“长官,您这么开心,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刚刚进屋的柳翠翠问道。
“好事啊,大好事啊。”贺衷寒挥舞着手里的监视报告笑道。
昨天的事让他很是头疼,半夜里接到了特务组交来的报告,说是刘绮雯回到旅社后晕倒了,贺衷寒还真怕刘绮雯出什么事。
刘绮雯作为一个小秘书,她的死活没什么了不得,可是他害怕刘绮雯承受不住压力,把事情全盘托出告诉路鸣,那样的话后果就很严重了。
路鸣虽然只是一个中层人员,但是他身后站着一位元老级的人物,那可是国家经济的栋梁,就连委座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柳翠翠过来看了,也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这也太大胆了吧,就在大街上,我都不敢。”柳翠翠看着监视报告上详细记录的刘绮雯主动亲吻路鸣的情节,连时间长度都记录下来了,分秒不差。
“两分零二十秒,是不是创纪录了?”柳翠翠说道。
“那不能吧,咱们时间比他们长多了。”贺衷寒不怀好意道。
“人家那是在大街上,你敢吗?”柳翠翠白了他一眼。
贺衷寒不做声了,在大街上他可不敢,也只有路鸣这样在美国留过学的人,有这个胆量。
“真是辣妹子啊,够辣。哪天咱们也表演一个?”柳翠翠惊呼之余,挑战式地看着贺衷寒。
“我要是敢来这么一手,过不了三天就得回家种田去了。”贺衷寒苦笑道。
“那为什么路鸣可以?”柳翠翠问道。
“谁能跟他比?他是上海滩第一花花公子嘛,恶名在外,所以不怕。”贺衷寒说道。
柳翠翠斜着眼睛不说话了,她认为贺衷寒的话完全是一种搪塞,言不由衷。
贺衷寒朝柳翠翠摆了摆手,给委员长办公室拨了电话,委座的侍卫长让他现在就过去,委座正要找他呢。
贺衷寒像一只报喜鸟似的,屁颠屁颠立即坐车去了军事委员会。
看完监视报告后,蒋先生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光头更亮了。
“很好,看来你昨天给她做的说服工作发挥作用了。”蒋先生乐滋滋地说道。
“毕竟是您的学生,回去之后她应该也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听说她昨晚还晕倒了一次。”贺衷寒报告道。
“你要不断督促她,只要她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好好干,我不会亏待她的,只要是好同志,忠诚我的同志,我都不会忘记的。”
蒋先生把监视报告递给贺衷寒,按照规定这些材料是要归档的,以备必要时查询。
“委座,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贺衷寒恭敬道。
“有话就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蒋先生还在高兴头上,这时候什么话都能听进去。
“我们值得这样做吗?是不是对路鸣有点苛求了?”贺衷寒发出了良心之问,他是真的觉得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连党国的脸面都押上了。
“你也知道我一向爱惜人才,这个路鸣是我看好的人,我是要重用他的。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弄清楚他是不是百分之百可靠,他现在身上还有疑点,还有我不放心的地方,还要追查。现在严谨一些,将来才能高枕无忧。”蒋先生说道。
委座能这样回答部下已经是很给对方面子了,一般情况,这种问题他是不会回答的。
听不懂的回去自己消化,回去还是不懂,那就去执行。
贺衷寒知道委座有更深层次的想法,只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原本是想提议放路鸣回上海的,总关在那里也不是个事。
“你帮我找个适当的时间,我要跟路鸣好好谈一次话,也该找他谈谈了。时间不能安排得太急促,至少一个小时吧,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能腾出时间来。”蒋先生说道。
蒋先生可是日理万机的领袖,他每天的日程表都安排得满满的,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也不那么容易,只能把不急迫的事情先放一放。
贺衷寒告辞后立即去查了领袖这几天的日程安排,看看哪些事可以往后延,这样就能腾出足够的时间。
贺衷寒走后,蒋先生给戴笠打电话:“让咱们在共-产-党那里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弄清那个a是谁?这个事情不要拖拉,立即办理。”
戴笠想了一下,苦笑道:“委座,有关a的情报是最高级别的,咱们的特工暂时还接触不上。”
“那就让他们想办法,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暴露自己的特工身份也在所不惜,现在就是他们为党国效力的时候。”蒋先生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校长。”戴笠只好遵命。
放下电话,戴笠的心里隐隐作疼,那几个特工可是在共-产-党最早开辟根据地的时候就打入进去的,花费的代价太大了。
他们是党国的宝贵财富,不可复制的财富,难道真的要牺牲他们来弄清a的身份吗?这值得吗?
可惜他不是做决策的人,比如那几个王牌特工,虽然是他费尽心机安插进入共-产-党的根据地,但是他们的命运却不由他决定。
戴笠迟疑了片刻,不敢怠慢,还是决定安排人把委座的命令传递到根据地,电台是不能用的,只能用人力传送命令。
蒋先生自从听说a的存在后,不知怎么搞的,就暗暗把这个a跟路鸣联系上了,这是一种直觉,非常顽固的直觉。
据说有些做领袖的人凭借的不是常识和丰富的知识,而是靠直觉,这种人很多,蒋先生正是其中之一。
蒋先生信奉阳明心学,所以相信直觉是直指内心深处的智慧,能够最本质地显露事物的核心。
当然,直觉有时候能办成大事,有时候也会办砸了大事,搅乱了真相。
贺衷寒和戴笠都认为路鸣不大可能跟共-产-党有直接关联,大不了有点暧昧关系。
共-产-党不仅不会要路鸣这样的富家公子,甚至早晚会革他的命。
可是蒋先生不这么认为,他还是共-产-党的头号敌人呢,他的儿子不也加入苏联共-产-党了吗?
蒋先生认为,那些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往往总是发生,他经历得太多太多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真的认为路鸣是危险分子,只是心理上有这层阴影,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对路鸣的将来已经有了很好的安排,也非常重要,所以他必须弄清楚路鸣是不是这个a,或者说他跟这个a有没有关系。
蒋先生之所以怀疑路鸣跟a有某种关联,是因为据特务冒死送回来的情报显示,a泄露的差不多全是复兴社的情报。
“路鸣,你可别让我失望啊。”蒋先生喃喃道。
他让戴笠不惜一切代价调查,但是希望的却是否定的答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真的就太失望了。
正在此时,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是外交部长打来的,说是美国大使要求会见。
“还是为了路鸣的事吗?”蒋先生头疼道。
“嗯,还是为了他的事,美国国务院昨天又约见了咱们的驻美大使,专门谈了路鸣的事,要求立即放人。”外交部长说道。
“尽量往后拖拖吧,等我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去见他。”蒋先生挂上电话。
他现在就感到棘手了,美国大使动不动就找外交部交涉,要求面见他商谈释放路鸣的事,美国国务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不过这从另一个方面讲也是好事,说明路鸣在美国人的心里很重要,这也是他重视路鸣的重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