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梵清惠却并没有讥讽林平之痴心妄想,而是真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绸绢,一运真气,送到林平之身前。
林平之接过却未看,而是笑着说道,“梵斋主好魄力。”
“贫尼敢给,你敢看吗?”
“又不是甚么摄魂咒,有何敢不敢的。”
林平之展开绸绢,看了几眼,便愣住了。
梵清惠双目寒光一闪……她在知道林平之与徒儿打赌,想要与徒儿全力一战后,就判断林平之可能对慈航剑典很感兴趣。
于是特地准备了这样一份秘籍。
却不是当年给宁道奇看的慈航剑典。
宁道奇一代宗师,玄门第一人,道家清静无为的意境极为高深,怎会因为一部功法动摇,还直接看吐了血。
那不过是慈航静斋有意引导暗示,让江湖上多了这样一则谣言,一来增加慈航剑典的神秘性,二来抬高佛门地位,三来迷惑魔门。
宁道奇看了真剑典没事,但林平之看的这份绸绢却并非真剑典。
好吧,也是真剑典,却只是剑典最后一部分。
当年慈航静斋的开创者,地尼臆测的闭死关,寂灭超脱、入死而生,以结仙胎的部分。
还有历代静斋斋主、最有潜质的门人,尝试闭死关的失败经验,临终遗言。
上上代静斋之主,梵清惠的师祖,便想出一个计策,集静斋众人之力,潜心研究这些失败的案例,然后逆推一部看似玄妙,但终究只会失败的功法。
更借鉴阴癸派的天魔诀……剑典都是借鉴天魔策搞出来的,假剑典弄点类似天魔音的惑心之法,并非困难之事。
这篇功法,便有强烈的诱导效果,让人只要念了,甚至只是心中所想,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尝试练习,就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这个计划虽然用三代人的工夫完成了,却一直没有用到的机会,宁道奇是和静斋公平交易,用不着这个,这么多年,也没有魔门绝顶高手打上帝踏峰。
难得出了个邪王,还让静斋略施手段就给弄疯了。
现在,梵清惠就要看看,林平之是否中计!
见到林平之忽然神色迷茫,跟着面皮忽然涨红,又忽然转青,显然体内真气阴阳失衡,梵清惠心里猛然一紧!
但她没有冲动,对方高深莫测,心思诡异深沉,说不定是伪装。
这却是最好的抽身而退的时机,那所谓的慈航剑典,扔了都没关系。
但随着林平之面皮青红交替,真气鼓荡,甚至在衣服里一个一个的小老鼠似的乱窜,精神力量混乱不堪,显然已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这样的情况太诱人,梵清惠真的舍不得走,她必须要赌一把,赌林平之不是演戏。
突然,林平之喉咙一鼓,仿佛直接吞了一个果子,跟着面皮憋成酱紫色,双目凸出框外!
梵清惠心中激动了!
成了,这小魔中计了!
梵清惠甚至忍不住运足功力,全力一掌拍向林平之的丹田!
却在她的掌劲即将碰到林平之,她内心几乎要狂喜的时候!
她却突然又感觉到了熟悉的生机,仿佛她的掌劲变成了绽放的莲花,跟着却迅速枯萎,跟着崩散化作泥土尘埃。
跟着就见林平之喉咙一缩,面皮咻的一下恢复本色,双目恢复清明。
“哎呀,没能走火入魔,似乎让梵斋主失望了呢。”
林平之一看这绸绢上的东西,他就险些乐出声来……这不是他给欧阳锋坑成鸭子的法子么。
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循环,真是没想到,这法子竟然也有一天,用在他自己身上。
林平之要是被这玩意坑了,那才奇了怪哉呢。
“这应该是自地尼起,历代斋主闭死关失败,弥留之际留下的手书吧?未能参透寂灭之意,又不敢面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大未知,无法涅盘,也就不能结出仙胎;
不过却被梵斋主取巧,将死的说成活的,不能说成可行,还夹杂着诱惑引导的话语,不得不说,很有点意思,梵斋主能毫不动摇的将其完全抄录,想必是有特殊的定心法门了。”
林平之侃侃而谈,让梵清惠面色逐渐冷淡,“宋师道,你果然对佛门秘辛了解甚多,可惜你已经堕落到无可挽救的程度,真是佛门之劫。”
“梵斋主,你其实和一个人很像呢,你与祝玉妍也打过不少交道,就没觉得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吗?”
“你休要辱我,将我与那女妖相提并论。”
“好吧。”林平之懒得与梵清惠这种人做口舌之争,根本赢不了,“那咱们就事论事,我要慈航剑典,梵斋主却如此坑我,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这便是慈航剑典,是历代斋主的修行总结,里面都是对于剑典内容的感悟,贫尼何来坑你?”
“高。”林平之不由挑起大拇指,“梵斋主,我水土都不服就服你;
但是,现在这事却不是你说了算的,咱们要玩就玩个公道的,你给我一篇功法,我便也给你一篇,如此就算扯平了。”
“任你如何妖言蛊惑,贫尼佛心坚定,绝不会被外魔动摇。”
梵清惠深色清冷的注视着林平之,她是没想到,这样都算计不到林平之,但她也不相信,静斋三代人研究出的东西,林平之也有能与其媲美的。
她又定心镇神的法门,最能抵御内外魔头干扰。
“不被外魔所扰?那是因为梵斋主早已被心魔所控制了啊,梵斋主,你可知何为佛,何为魔?又可知为何静斋至高典籍,修的是仙胎吗?何为仙?……”
“阿弥陀佛……”
林平之向梵清惠阐述佛魔之别,仙魔之差,阐述何为仙,何为魔。
梵清惠则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神色坚定,丝毫无有迷茫动摇之色。
不论林平之说什么,她都将其当成异端邪语,诱人堕落的魔言。
她却未发觉,她已经认定了“魔”的存在,她心里已经悄然有了魔的印象。
她更不知道,林平之的惑心神音,已然随着精神力量,悄声无息的渗透入她的意境。
梵清惠心中魔的印象,越发的清晰,越发的深刻,她将其严防死守,牢牢隔开,却不知,她是将她的心念隔开,将她的一部分思想,一部分精神力量隔开。仟千仦哾
而被她摒弃的思想,却在一直受林平之的“诱惑”,倾听林平之的阐述,接受他的思想,同样在她的内心斗争中,随着她的坚定,不断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