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暄小妹妹,来吃个鸡翅膀。”
“……宋兄请用,妃暄不饿。”
“你咽口水的动作可不是这样说的,心口不一,佛祖可不保佑你喽。”
宋师道一手鸡腿,吃的满嘴流油,一手鸡翅膀,殷勤的递给一脸为难的师妃暄小妹妹。
“宋兄既然知道妃暄是静斋弟子,一心向佛,何必如此开玩笑?好意妃暄心领了,宋兄自己多用些吧。”
师妃暄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一丝梵清惠那种的气质,不愧是慈航静斋最佳传人。
她虽然微微皱眉,却并不是气恼,而是朋友之间的无奈,一句话,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又能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
就是这个,宋师道看过不少次梵清惠这样,他向来心境平和,什么都无所谓,但就是看这个不顺眼。
“哈,那你来个芋头吧?”
“谢过宋兄了。”
于是宋师道用吃的堵住自己的嘴,而且师妃暄不说话,他就慢条斯理的吃,师妃暄一想说话,他就塞一嘴东西。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宋师道时而猛塞,小玉致也豚鼠似的小嘴动的飞快,一会儿就吃了个小肚子溜圆,不一会工夫,东西就吃干净了。
“听师父说,宋兄天资绝伦,能文能武,更对佛道两教典籍都有所涉猎,真让妃暄佩服,妃暄入门三年,学经文仍是死记硬背,有太多不解之处,不知能否向宋兄请教一番?”
“妃暄小妹妹有所不知,其实我不学无术,喜好虚名,那些都是我让人传出去的,其实我根本不会甚么佛经道经,书籍于我来说,不过引燃之物罢了。”
“……宋兄果然……”
师妃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哪见过这么跟她说话的?
若不是她师父让她来试探这位小公子一下,她才不愿意睬这样轻浮的纨绔浪荡子。
见小姑娘果然了半天,也没果然出什么来,宋师道心说算了,欺负一个小姑娘干嘛,“妃暄妹妹,光聊天没什么意思,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也好,麻烦宋兄了。”
另一边,书房。
梵清惠自从上次宋缺拒绝帮忙对付魔门,就没再来过。
这次她本也不想来。
但朝廷那边,魔门赢了。
魔门一顿操作,让杨坚终于废了太子杨勇,将其贬为庶人,另立晋王杨广为太子。
而岭南这边,梵清惠安插的眼线传来消息,宋师道一连昏睡三天,醒来后行为古怪。
梵清惠动了心思,既想来看看宋师道,又想再努力一下,希望宋缺能够出手相助,不必对朝廷做什么,只要再于岭南打击一波魔门,分散一下魔门注意力就可以了。
梵清惠知道杨广诡计多端,野心勃勃,一群魔门妖邪在身边,定然不会满足太子之位。
但杨广若采取极端的行动,兹事体大,必有疏漏,这局佛门就算没有翻盘的机会,却也能给杨广造成更大的阻碍,可以给魔门造成一些破坏,少输当赢。
“宋兄,若魔门这次真的赢了,杨广得坐九五,其野心勃勃,未必还会容忍岭南超然的地位啊。”
“清惠不必为我担心,那杨广好大喜功,目中无人,若真攻打岭南,必然声势浩大,劳师动众,以碾压之势来攻,岭南群山环绕,沼泽山林众多,易守难攻,外面就是来五十万兵马,岭南也可安然自若。”
宋缺表示他不虚,杨广敢来,他就敢干一下子。
“那魔门呢?魔门依附杨广发展,必然迅速壮大,对天下正道,都非是好事,难保十几二十年后,魔祸降临人间啊。”
“魔门不过跳梁小丑,两派六道极为松散,内部尔虞我诈,互相算计,见利忘义,蝇营狗苟。
而佛门万众一心,清惠眼光非凡,智计卓绝,必能带领佛门与正道,与其周旋到底,事实上,清惠不是已有定计了吗?
魔门百年内最大的天才石之轩,不是已经被清惠的弟子碧秀心感化,与她一起隐蔽山林,一心修佛了吗?”
“欸,秀心自作主张,以身饲魔,实在令贫尼扼腕。”
梵清惠一声叹息,更多的却是因为宋缺的油盐不进,铁了心的不做出头鸟,就静等杨广自己祸祸,等着看他表演。
“清惠,魔门此正是鲜花着锦,盛极之时,此时与魔门纠缠,事倍功半,实非智者该为,不若收敛低调,积蓄实力,静待天时吧。”
“嗯……”
梵清惠沉吟一声,她此行最后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宋缺这个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战略眼光极为长远之人,是怎么看待当今局势的。
显然宋缺也和她一样,十分不看好杨广,显然是这时就已经判断出,杨广若登顶,天下极有可能再次动荡,如此,佛门也要未雨绸缪。
梵清惠与宋缺一番长谈,便要告辞离开。
却发现徒儿不见了,一问,被宋师道带出府了。
宋府派出人手去寻找,却也没找到人,一直到天近黄昏,宋师道才带着师妃暄,小婢女和一个家仆回来。
师妃暄手里一包麦芽糖,“颇为无奈”的一颗接一颗的丢进嘴里,身后两人大包小包的,不知买了什么。
“梵斋主,初次见到妃暄师妹,去街市买了些见面礼,请您勿要见怪。”
“师父……”
师妃暄偷偷抹抹嘴,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她本来是坚持出家人四大皆空,两袖清风,不为外物所动的。
但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被宋师道空就是不空的歪理带歪了,感觉忽忽悠悠的,回过神来,她已经吃着麦芽糖,还收下了一大堆宋师道送她的玉镯步摇,蜀锦绸缎,胭脂水粉等等礼物了。
师父,这小子真的是佛子转世?别是弄错了,其实是魔子转世吧,这是专门派来考验她的佛法的吧?
梵清惠也颇为无语,宋缺实在是太厉害,生生给佛子教成这个满心红尘世俗,一点佛性佛慧都没有的俗人来。
梵清惠带着师妃暄离开了。
却不是像往常那般,人来,人走,而是头一次大车小车,大箱小箱的,带了一大堆东西回去,都是宋师道给师妃暄的礼物。
“妃暄师妹,记得再来玩啊。”
宋师道随着宋缺给两人送行,望着远去的身影,宋缺不禁微笑。
他儿子不会像他一般,总是看着眼前的人,却找不到心里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