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辅德在来到张恒的这座二进宅院中以后,当即就招呼众人吃起了饭,此时跟随鞠荷而来的张府家丁们也纷纷席地而坐,开始吃起了午饭。
不一会儿,众人便将饭菜吃完,开始热热闹闹地拾掇起了这座张府宅院,汤辅德看着原先杂乱无章的宅院开始渐渐变得整齐有序,心中感觉很是欣慰,在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忙活后,整个宅院已经变得有模有样了。
就在这时,张府宅院大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不少身着短打劲装服饰的家丁,如今的汤辅德来京城已有一段时间,他打眼一看便认出,来人正是裕王府的家丁。
果不其然,仅仅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朱载坖就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大步走入了张府宅院内。
汤辅德见状就上前笑着对朱载坖说道:“哟呵,张恒今日刚到京营应卯你就来了,消息很灵通啊。”
朱载坖在进到宅院后,他先是环顾了一圈张府宅院的模样,随后他就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张恒他们一众骁将来京营为朝廷效力,我能不高兴嘛,并且张恒来到京城后,咱们以后就可以多多谋划一番南洋贸易之事啦。”
汤辅德闻言便说道:“哈哈,那你们可得带上我一同商议啊,虽然南洋贸易之事我也参股分红了,但这其中的详细门道我还想听你们跟我好好说说。”
听汤辅德提及南洋贸易之事,朱载坖也不避讳,而是直接说道:“这是自然,咱们以后定能借此事做出一番事业。”
朱载坖此话说完,汤辅德又说道:“今日张恒刚到神枢营应卯,我估计他今日应当会忙得较晚才能回来,不如你先回府,待到张恒回来后我再派人通知你便是。”
朱载坖闻言也说道:“看来你也听到风声了,确实,自今年开始,我就渐渐感受我的处境不同了,事到如今,我到哪都有一大堆人盯着,近日我也不好太过惹眼招摇,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府等信,待到张恒回来,你再找人告知我即可。”
此话说完,朱载坖便出了张恒宅院,径直返回了裕王府。
眼见朱载坖已离开,汤辅德也不再多言,只是让手下将张府宅院的大门正常关好,随后他就继续指挥家丁干活了。
直到两个时辰后,张恒的这处宅院才被规整到位,汤辅德在交代张恒带来的这些家丁们就在张府宅院中谨守门户后,汤辅德就带着手下回到了驸马府。
此时的驸马府内满是欢喜开心的景象,要说其中原因,那是因为这驸马府的女主人思柔公主朱福媛今日十分开心,她此前根本没想到鞠荷和姜莉这俩闺中密友能这么快来京城,今日她们三人相见叙话,朱福媛感觉开心舒畅十分愉快,所以只是今日,这公主殿下就已经赏了两次银子给驸马府中丫鬟家丁们了。
当汤辅德回到驸马府中并听说朱福媛今日极为开心地赏了两次银子给府中的丫鬟和家丁们以后,汤辅德只是宠溺地笑了笑,随后他就端坐在了驸马府的正堂,静待张恒到来。
此时张恒正在营中准备回府,封奇见张恒要回府,笑着对张恒说道:“今日你带着夫人入住新府第,你回去估计还得整理一阵,你就放心回去忙吧,军中一应事务有我们在,肯定是没问题的。”
张恒闻言后,先是环顾了一圈站在周围的王胜众将,随后他就说道:“你们领兵自然没问题,但有个事我得跟兄弟们重点说一下,最近京中渐渐传出,裕王和他弟弟景王要争太子之位,而咱们跟裕王殿下熟识那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从今往后,咱们行事就得多多注意了,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想逮咱们的错处好去攻讦裕王殿下。”
本来众将都是神情轻松地前来送张恒回府的,如今经张恒一提,不少人就皱起了眉,这时,张鸿却十分乐观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咱们都晓得啊,不过我认为,只要咱们以后依旧能够领兵杀贼斩获甚多,想来中枢诸公应当也挑不出裕王殿下的错处吧。”
张恒闻言便感叹道:“总之咱们还是得小心行事,尽量不能落人口实。”在交待了一番后,张恒便带着亲兵往十王府的方向行去。
此刻正值夕阳西下,北京城内外繁华的街市当中依旧热闹非凡,张恒在验过印信进入安定门内以后,城内的街市更是游人如织络绎不绝,张恒就在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裕王府斜对面的汤辅德驸马府前。
守在门口查看消息的驸马府家丁本就是汤辅德从南京带来的手下兵将,他们在远远看见张恒后,就立马飞奔回府报信,所以张恒刚到汤辅德驸马府前,汤辅德就迎出来了。
这时只见汤辅德上来就对张恒说道:“此前上午见面时你忙于公务,我没来得及请你吃饭,现在你来了,正好我喊上裕王殿下过来,咱们哥仨好好叙叙旧。”
张恒闻言便笑道:“好嘞,我也正想看看最近裕王殿下过得如何呢。”
在如此决定后,汤辅德就立马派人去向朱载坖报信了,不一会儿,朱载坖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驸马府。
看到张恒和汤辅德都在门内等他,朱载坖就笑道:“哎呀,今日咱们三人难得相见,我得跟你俩好好商议一番以后的事。”
听到朱载坖所言,张恒当即笑道:“好嘞,朱兄,我听说你最近受到不少人非议,咱们确实得好好谋划应对一番了。”
张恒此话说完,汤辅德就领着朱载坖和张恒二人来到了驸马府的正堂中落座。
眼看宾主落座,家丁们纷纷端上酒菜,宾主三人也开始边吃边聊。
待到酒过三巡,朱载坖便对张恒说道:“最近一个月,京城之中议论太子人选之事愈发激烈,我和四弟载圳各居太子人选风潮之两端,我心中忐忑难安啊!”
看着当下忧心烦恼的朱载坖,张恒当即就对朱载坖轻松笑道:“朱兄,按照常例,太子人选之事一向是遵循长幼有序之理,你是皇上目前最年长的皇子,依我看,天下大部分官员应当都是希望你来做太子的。”
虽然张恒这话说得较为公允,但朱载坖还是苦笑道:“话虽如此,但你可知道,当今首辅严嵩支持的太子人选是我四弟,并且我四弟的生母卢靖妃还健在,我的生母杜康妃却已经故去,等于我在父皇身边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了,目前我父皇也没有偏向我的意思。”
张恒闻言却斩钉截铁地说道:“严阁老支持景王殿下那又如何,大部分官员支持你这个当今的皇长子即可,另外据我估计,在这太子人选一事中,应当也有其他阁老支持你吧?”
见张恒提起支持自己的阁老,朱载垕神色中的忧虑之意这才缓解了些,并对张恒说道:“目前次辅徐阶徐阁老支持我为太子,但现在严阁老是首辅,并且我性格较为内敛,而我四弟载圳性格开朗敏捷,他应该是颇得父皇青睐的。”
一直在旁静听的汤辅德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也对朱载坖说道:“要我说啊,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反正眼下皇上身体安泰康健,且有以徐阁老为首的大部分官员支持你,你要做的就是正常循规蹈矩不出错即可,不用有什么忧虑之意。”
经过张恒和汤辅德这一番打气,朱载坖终于不再那么忧虑了,心情也放松了些,于是朱载坖就问张恒道:“对了,上次你说的鼎海商行派出船队前去吕宋岛贸易之事办得怎么样了,是否已有成效啦?”
原本今日张恒忙得千头万绪,现在经朱载坖这么一提,张恒也想起了此事,随后他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朱载坖并说道:“这是鼎海商行大掌柜张琏五日前托人送给我的信,他在信中说目前船队在吕宋那边已经小有收获,虽说也遇上了一次倭寇打劫,但还好遇到的是只有一艘海沧船的小股倭寇,这些倭寇一见咱们这边有三艘福船,那小股倭寇先是与咱们船队交战了一会儿,没占到便宜,那伙倭寇也就跑了。”
听到张恒如此分说,朱载坖急忙打开了张琏的信仔细查看。
在看了一小会儿后,朱载坖便笑道:“不错不错,张琏说船队现在已经盈利了一些银子了,他还说待到本月的月中左右,他会差人将上月分红的银票送来,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包铁背的分红银票也会一并送来,届时咱们就让包铁背来咱们京城玩玩,让他好好见见这分红银票长什么样。”
看着此时喜笑颜开的朱载坖,张恒也笑道:“咱们啊,以后争取把包铁背以及其他更多的瓦剌部落都给拉进来,跟咱们一起去海上做生意,如此长久下去,北边的边患也就可以消弭于无形之中喽。”
这时朱载坖也高兴地说道:“就得这么办,我拉包铁背派人与咱们一起经营海上贸易之事,我父皇一清二楚,他一定在注意着此事的进项如何,父皇应该是想看我到底能把海上贸易做成什么样子,我绝不能让父皇失望,咱们得尽力把海上贸易这件事做得长远漂亮才是。”
这时只见张恒也笑着说道:“咱们就照此趋势做下去,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草原部落加入进来,跟咱们一起干海上贸易之事。”
就在这时,朱载坖又想起了一件事,只见他神色郑重地对张恒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虽然你此次被擢升入京任职,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那严阁老和我的四弟景王肯定在时刻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平日办差时定要戒骄戒躁,尽量减少纰漏,他们肯定想多多压制你,以便在父皇面前说我的坏话。”
张恒闻言也说道:“这我自然是晓得的,待到办差时我就提醒手下兄弟们注意些便是。”
在如此商议了诸多要事之后,朱载坖就和张恒与汤辅德二人愉快地用完了这顿晚宴。
这时正是明月初升,朱载坖见状就对张恒和汤辅德二人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你们也早点歇息吧,往后在京城当中,咱们还得小心行事啊。”
张恒和汤辅德二人明显是信心十足的乐观派,这时只见汤辅德就对朱载坖微笑说道:“有我和张恒在,你就放心吧,再说了,父皇很清楚我与你的要好关系,即便如此,父皇还让我领兵把守离西苑最近的皇城西安门的宿卫之事,由此可见,父皇对你也是相当看好的,虽然景王胜算不小,但咱们与景王也是平分秋色有半数胜算的,咱们以后只要努力便是。”
听了汤辅德此言,朱载坖心中也宽慰了些,随后朱载坖就颇为开心地打道回府了,张恒站在驸马府门口目送朱载坖回府,随后他就对汤福德说道:“其实我从来就没觉得朱兄会输,咱们大明朝百官认同长幼有序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咱们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其他的便水到渠成了。”
汤辅德陡然听张恒提起百官的成见共识,他便陡然想起了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礼议”之事,当时百官为了给皇上的亲生父亲上尊号之事都能与皇上闹这么多年,像太子之位这种国本之争那就更别提了,长幼有序这事肯定是百官竭力维护支持的。
在张恒与汤辅德结束了与朱载坖的酒宴后,便与汤辅德联袂来到了驸马府后花园的门口,刚到此地,张恒便看到了此刻正与思柔公主朱福媛笑谈不断的鞠荷与姜莉二人。
汤辅德见状便带着张恒一起走了进来,这时只见张恒当即就对朱福媛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近来气色不错,看来我兄弟汤辅德对公主确实也是用心了。”
朱福苑听到张衡此言也顿时满面幸福的笑道,这是自然,本宫能与汤驸马成婚着实不易,本宫也很珍惜如今的日子。
朱福苑话音刚落,鞠荷当即笑着说道:“此话有理啊,我看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和驸马二人也早点歇息吧,我也得趁着月色去看看新宅院喽!”
鞠荷此话一出口,朱福媛当时就羞红了脸,随后鞠荷便与姜莉发出了阵阵银铃般的轻笑,同时鞠荷也拉着哭笑不得的张恒和姜莉离开了驸马府,只留月色之下的汤辅德和朱福媛二人微笑相对。
正是:名利场熙熙攘攘,长幼别二王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