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喇额真贾世魁身中两弹，又挨了五六颗手榴弹，感觉双腿都失去知觉了，不过此时此刻也已然无所谓了。
和身边掩护的几十名亲兵们一样，也倒在尸山血海之中，连起身的力气都用不出来了，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周遭一些奄奄一息的手下。
贾世魁和这些手下一样，感到身体越来越冷，鉴于伤势较重，又无法脱身，心里非常清楚，这就是自己的宿命，此地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可望着对面面目狰狞的一群西医，贾世魁弄不明白蛮明狗太子是从哪弄来这些蛮夷之辈的，而且胆大妄为，让己部吃尽了苦头。
偌大的战场上，除了百十来匹马之外，就再无站立之物了，但凡是清军，哪怕只有一个人能从地上爬起来，也会遭到疾风暴雨般的齐射。
“嘶……”
在后方观敌掠阵的恭顺王孔有德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到情况非常之严峻，当面的狗蛮子绝非寻常之兵。
按常理，三个甲喇的骑兵决计可以对付两三万蛮子步兵。
在辽西地区作战时，一个牛录的大清铁骑便可追杀两三千明军骑兵。
然而今天，截然不同的结果就摆在孔有德面前，让他不信都不行！
近四千五百骑兵，就跑回来不足五十骑！
余下全部当场战殁，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孔有德见到贾世魁所带的人马即将冲入蛮明步阵，还甚是激动。
可眨眼之间，情况便急转直下，狗蛮子居然敢在十步左右的距离陡然开火。
这就等于是要以命相搏，而且结果是要了四千多大清铁骑的性命！
狗蛮子甚子时候有如此大的胆量了？
辽西的明军都是百步之外开火，见到大清铁骑冲杀过来，便吓得立刻崩溃。
正是由于固有认知的误导，让三顺王的人马在是役再次发动骑兵冲锋时吃了大亏。
骑兵打步兵，就是依靠强大的冲击力。
步兵想要克制骑兵，必须得提高命中率。
而提高火枪命中率最好的方法，便是让骑兵冲到极近的距离再开火。
这需要极大的胆量与耐心，绝大部分明军都做不到，但法德联军却可以。
在欧陆战场上，他们经常遭遇这种情况，别无他法，只能进行由远及近的两段击。
若是用容易发烟的嘿火药，远射那次就基本上是打鸟了。
是役采用了某太子提供的无烟火药，在齐射时只发出了大概相当于原来不到五分之一的烟雾。
这就给第二次近距离射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条件，由于参战的都是老兵，心理素质非常过硬，便给了清军骑兵毁灭性的打击。
清军炮队并非没有作为，打算用多达一百门红衣大炮与中口型火炮提供火力支援。
但也仅仅是个打算，被明军发现之后，这些炮队刚各就各位，没等开火，就被挨个“点名”了！
由于装备铜炮的炮兵营都被部署到了另外三侧，某太子在正面就缺少了足够的远程炮兵火力。
这并不要紧，因为还有地对地导弹！
是役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用，那就得开春之后无偿支援倭军，或者打折出售给郑老屁！
“飞毛腿”-III型战术导弹，射程达到了四里地！
这个大玩具绝对是大清炮队小朋友们的福音！
某太子这次出来总计带了九百枚，不算太多，主要是为了保命用的。
冬季作战，还是打野战，没有成桶的石油加持的话，采用燃烧弹头的杀伤效果就很一般了。
故而某太子让工厂给这批飞毛腿全部安装了重达十五斤的毒物弹头……
一枚弹头里含有五斤炸药、五斤铁珠以及五斤毒物！
没错！
某太子这里的毒液就是论斤的！
某父皇听说毒液也能换取大量新奇商品之后，为了赚取差价，也为了要买人心，专门让南廷下令，各府各县都要成立了捕蛇，特别是捕捉毒蛇小分队！
要这么多毒蛇干嘛，某父皇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的，不过只要能收拾了东虏，那就无关有伤天和。
此事以浙江、福建、两广四地最为积极，每地都上交了数万条毒蛇。
足三尺长为合格，每条二两银子，全额免税，捕蛇者们对此待遇自然是喜大普奔。
某父皇害怕收上来的毒蛇太少，拿不出手，还专门让内阁给每隅内的各府下了指标。
捕毒蛇免税，捕的多还可以充抵税费。
故而南方的乡下人，很多都参与过捕蛇。
不忙农活的时候，村子里的青壮便成群结队进山捕蛇。
被咬那就自认倒霉，但在每条二两银子的诱惑下，穷人多半都抗拒不了。
近一年时间，南廷总计向某太子旗下，专门研制生产生化武器的复仇者公司提供了逾十五万条毒蛇。
收购价每条二两，一转手卖三两，南廷就净赚一两。
看似某父皇手上是非常干净的，其实提成都是私下定好的，根本不走朝廷的账面。
一条毒蛇提成五钱银子，十五万条毒蛇就是七万五千两，但不是现银，而是购物券。
某父皇可以在某孝子提供的菜单上任选新奇商品，悉数用购物券抵扣货款，无须花费一两现银。
以成本价买这些钱的商品，转手一卖，很轻松便能赚到十多万两银子！
某太子得到毒蛇之后便遣人将这批货与之前从山东捕来的饲养在一起，进行蛇毒批量化生产。
二十万条毒蛇，加上蝎子、蜈蚣等好朋友，年产毒液两百万克以上，折合就是超过四千市斤毒液！
弹头里就是蛇毒加上蝎子、蜈蚣等玩意，跟上千枚铁珠掺和在一起，安装在弹头上打过去，对面可就爽歪歪了……
没有十足把握，某太子是不会轻易与辫子打野战的。
所谓的“把握”就是这批生化版的飞毛腿战术导弹！
达到辫子的人堆里，保证见者有份，无一幸免！
上次打辫子用的是天花，这次就不行了，打野战这么玩就容易让牲畜感染天花。
以蛇毒为主的毒物并不具备大规模感染性，而且见效极快，非常适合用于给辫子大军做临床试验！
为了避开蛮明的强劲火力，清军炮队将阵地都部署在距离明军大约二里地开外的位置上。
这里接近红衣大炮的最大射程，但并不妨碍这种神兵利器发挥奇效，将对面负隅顽抗的狗蛮子轰成碎肉。
等汗流浃背的炮手们七手八脚地将无比笨重的炮车推到既定位置，着手开始装填弹药之际。
只见对面大阵里有二十道烟住陡然升起，心里顿感不妙，可还得按部就班地伺候好面前这位数千斤重的“大爷”！
待这些飞天之物在众人的注视下飞速地落下来，砸到地面上，爆开五颜六色的烟雾之后。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爱等人见到落点极差，便认为没太大威胁，不足为惧。
但这是某太子下令用作试射测距的头一批，使用多种颜色可以便于识别命中精度。
譬如仅有一枚紫色弹头落到辫子的炮兵阵地上，对照其发射角度，便可知应该设定的实际参数了。
第二批全部按照既定参数设置发射角度，升空之后再落下来，弹头就非常精准地喂到辫子炮兵的嘴里了！
明军的战术导弹看似笨重，但发射的准备时间远比辫子的红衣大炮要短。
等看准辫子部署的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再行试射与大批量投射就来得及。
三处炮兵阵地挨了一百五十枚飞毛腿的攻击，约有差不多五十枚落到了既定位置。
就是这三分之一的命中率，便让中弹的清军炮手们痛不欲生，疼得满地打滚。
“有毒！”
“啊……”
“该死的狗蛮子！”
一看伤口迅速变黑，清军上下便知道大势不妙，这些落下来的物件里肯定含有剧毒。
被当场炸死的还算幸运的，已经有人开始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还有人跑着跑着，便一头栽到在地上，等同伴将其翻过来，发现面色发黑，应该是毒发身亡了。
狗蛮子用飞天毒物攻击己方，这是让孔有德、耿仲明、尚可爱始料未及的，迅速将此事禀报给了后方观战的多尔衮。
步兵都已经冲上去，总不能在这时候再叫回来吧？
哪怕那魔童真动用了如此伤天害理的武器，亦要将其打得溃不成军，进而将其生擒活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看谁能承受更大损失了。
“让五万包衣冲上去！”
“嗻！”
眼下凡是能跑能跳的，不论是人还是牲畜，都可以为大清的胜利作出应有的贡献。
多尔衮从不在乎包衣们的死活，现在让这些包衣冲击明军大阵，算是其修来的福分了！
包衣们没有甲衣，身上只穿了件破袄，手里拿着一些工具，最多加上一把腰刀或盾牌。
他们没有后路，只能埋头往前冲，平时活得像狗一样低贱，战时还得为大清冲锋陷阵。
“汉军所有步兵均要跟着包衣冲，但凡后退者，立刻放箭射杀！汉军骑兵待包衣距离明军半里时再冲锋，两红旗与檬古两旗在汉军骑兵之后冲锋！”
“嗻！”
让包衣冲在前面，是为了掩护汉军步兵，这些人则是为了掩护其骑兵与八旗和檬古骑兵。
多尔衮不信用包衣掩护步兵，用步兵掩护骑兵，层层推进，还冲不垮对面的狗蛮子！
哪怕损失掉五万包衣，以及汉军四旗与三顺王所部兵马，只要能重创，甚至聚歼这股狗蛮子，那便值得一试！
多尔衮相信这是蛮明在北方地区的最后一股劲锐力量，打掉这股重兵，大清王师入关，夺得畿辅地区便再无阻碍了。
与此同时，代善、阿济格、多铎三路人马也分别从北侧、西侧、南侧，向明军大阵发动集群冲锋。
每人都携带了五个甲喇的骑兵，全速冲锋时自然呈现出地动山摇，杀气腾腾之状。
李成栋、猛如虎、高杰、虎大威四部，每部都装备了两百辆坦克，配合马车与长矛作为路障，两万人马，包括四千骑兵，看似倒是还可以一战。
每位总兵都派了两千步兵到东宫卫队受训，现在拉出来与辫子对打，心里多半倒是不太发怵了。
在三百步的距离，总兵官先让佛郎机和迫击炮开火。
等对方冲到一百步的时候，再火枪齐射。
四个铜炮营均部署在后方高地上，早已全速施射。
“都给本将听好，谁敢后退一步，休怪本将手里的‘六连响’无情！”
李成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一手持刀，一手握着左轮，在火枪手身后扬声喊话。
“六连响”便是对左轮的昵称，这可是人人都羡煞的宝贝。
由于产量极少，现在也只能列装到参将一级。
李成栋父子自然都有一把，平时舍不得使，这回便可派上用场了。
“瞄准！火枪！放！”
李元胤负责火枪开火时间，亲自用拇指测距完毕之后，便下达了开火命令。
“立刻装填！准备再射！手榴弹准备！”
对面被撂倒了一排东虏骑兵，但后续迅速补位上来，继续向本阵猛冲过来。
要不是按照太子爷的那套练兵之法训练多时，这会儿只怕很多人都要溜之大吉了。
具体作战由儿子李元胤负责，李成栋就带着督战队站在己部身后，随时准备枪毙逃兵。
坑了自己不说，还得坑太子爷，一旦核实情况，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故而万万不能出现，必须全力顶住才行。
火枪手都在拼命清理枪膛，然后快速撕开药包，装填火药，捣实之后，放进去子弹，立刻把火枪端起来瞄准。
训练有素的火枪手最多在七秒钟便可完成全过程，快的话五秒就完事。
最重要的是手不能抖，重新撕开药包就等于浪费掉了一两秒的时间。
考虑到己部士兵的素质不如东宫卫队那边，李元胤特意将第一次齐射的时间拉到了一百步开外，大约一百五十步。
如此一来，命中率虽然会大幅度降低，但可以留给己方士兵较为充裕的装填时间。
火枪就打两次，然后便是投弹与短兵相接，看谁的命更硬了！
“啪啪啪……”
结果没等李元胤下令开火，有人在五十步的距离便扣动了扳机，结果便是周遭的人都跟着开火了。
“混帐！谁先放得枪？？？”
李元胤本想等敌骑进入三十步再行下令，却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打乱了，恨不得直接崩了这个扰乱军心的废柴。
“扔手榴弹！”
迫不得已，只能用大量的手榴弹作为弥补措施。
幸好还有二百辆坦克作为依托，否则本阵定会被来犯之敌给冲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