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不能打动本座，那就请回吧。”
徐如天虽然语气温柔，但是神情冷到了极致。
对她而言，只有力量才是最真实不虚的，才最靠得住的。
她对于提升实力以外的其他杂事，没有任何兴趣。
愿意暂时中断修炼，抽出时间见一见张仪，完全是冲着陆宽的面子。
徐如天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当年她利用寰神诀广交天下青年俊彦也好，现在大手笔投资大夏换取业位也罢，都是为了在长生路上更进一步。
跟张仪合作，为大夏整几部连续剧，搞这些虚头八脑的玩意，挣那点灵石，有什么意义吗？
听到徐如天下了逐客令，张仪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般，一直紧绷着的脸犹如夏日的冰雪般迅速融化。
他整个人不忧反喜，变得容光焕发。
好，好啊。
不怕徐仙子你拒绝我，就怕你不开口说话啊。
一分钟？
足够了！
张仪胸有成竹。
“启禀长公主殿下，您乃是大夏支柱，若非有天大的好事，微臣怎么敢来打扰您呢？”
“徐家虽然传承万载，享誉盛名，但是却并非没有敌人。”
“如今大劫刚刚结束，各方势力都在相互试探中，不宜大动刀兵。”
“如果此时有办法以微小的代价，就可以沉重打击徐家的对手，增加长公主您的名气，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吗？”
徐如天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实力。
而名气，是可以转化为实力的。
张仪精准地把握到了这一点，劝说也全是围绕此进行展开。
可是徐如天不为所动，她依然自顾自地吃水果。
“张大人，你还有半分钟。”
面对徐如天的冷淡，张仪丝毫不慌，继续侃侃而谈。
“长公主，微臣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
“东州天下金丹及以上的修士大约有四万余人，筑基修士数量更是难以胜数，而这些人，都被大夏梦工厂拍摄的故事而深深吸引。”
“《美丽人生》一炮而红，足以证明微臣团队的实力。”
“如果在我们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后，向连续剧中悄悄加入一点点私货，替徐家说话，打压徐家对手，那……”
唰，徐如天猛地抬起了头。
听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了，好好打量了一番站在堂下的张仪。
舆论战。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三个大字。
大燕战场上，毛子默和陆宽互相扔出留影球打舆论战的过程，早已被无数军事爱好者揉碎了分析。
徐如天事后复盘时，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舆论战的风险。
也深深感受到了舆论的力量。
笔杆子有时候杀伤力比枪杆子还强。
可是……
徐如天冷笑一声，素手一拍桌子，娇喝道。
“大胆张仪，还敢狡辩！”
“在本座面前，你还是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
“仙人或许没有凡人那么多花花心肠，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但是这绝不代表仙人笨。”
“你们拍摄的《美丽人生》本座看了，的确很好，但是这是建立在没有夹带太多私货的前提下。”
“陛下让你们拍摄大片，本意还是瞄准大夏内部百姓的需求为主，重点是满足凡人百姓的精神娱乐，外部舆论宣传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还想替本座打舆论战？你们只要敢拍得稍微出格一点，激进一点，各大仙人势力就敢把你的留影球禁了！”
“就像现在他们把大夏报纸禁了一样。”
“拍个羞辱其他仙人势力的连续剧还不容易吗？但是拍完了，你过得了各大势力的审核机构吗？你播得出去吗？！”
面对徐如天的质问，张仪愈发自信，不慌不忙。
徐如天看似发怒，实则动心了啊！
“长公主果然慧眼如炬，但是您放心，微臣主修【纵横】一道，这世上没有人比微臣更擅长夹带私货。”
“过审对别人而言是难事，但是对微臣而言却犹如喝水一般容易。”
“连续剧中的所有故事，都将只是故事。不会有任何真实姓名和地名出现，故事情节也会经过专业的艺术加工处理。”
“这部连续剧，只是一个讲述某个虚构仙人豪门世家日常的普通故事。”
“我们会通过人为设置一个接一个扣人心弦的情节，拨开层层迷雾，展现那些仙人豪门中不为人知的帷幕，揭露这些外表光鲜靓丽的仙人们背地里腐朽肮脏的一面。”
“听上去很刺激，但其实都是些宣传上的噱头，臣还是会挑那些每天都会在仙人世界中真实上演的烂俗桥段来改编。”
“这些【公开的秘密】，就算拍出来也不会引起豪门仙人太大抵触，却能吸引底层仙人的兴趣。”
“微臣甚至打算打出【揭露现实黑暗，督促仙人世界向好转变】的旗号来宣传这部连续剧，为其过审铺路。”
“只要微臣的剧本足够精彩，不仅不会被禁，反而会在仙人中掀起极大热潮！”
徐如天点点头，放松地倚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仪。
“张大人真是舌灿莲花。”
“不错，要想讲好仙人世界上流社会的故事，的确需要从本座这详细了解仙人大家族的日常衣食住行的种种细节，不可以有任何纰漏。”
“可是既然故事中人名地名都是虚构，”
“那你打算怎么精准打击我徐家的对头，又怎么抬高本座的名声？”
听到徐如天这么说，张仪眼睛一亮。
好，好，好，只缺最后一击了啊！
“长公主，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种解读方式。”
“影片的创作者希望表达什么，这是一回事；但是观众对影片的解读，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微臣会命手下的这些大作家，在保留故事精彩的前提下，将日常琐事夸大化、戏剧化、讽刺化，并在不经意处埋下隐喻，为阴谋论的解读留下伏笔。”
“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剧情，是夸大化后的日常，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虚构。”
“但是故事中重重隐喻留下的蛛丝马迹，却又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现实中的某个原型。”
“可是如果你抓住这一点两点，硬要说这是在影射哪个人物的哪件事情，又似乎会显得是在牵强附会，太过生硬。”
“这就是这些凡人老艺术家的功底，尺度拿捏恰到好处。”
“长公主为微臣讲述的那些徐家有代表性的人物和故事，微臣保管把他们塑造得伟大光明正确。”
“长公主为微臣讲述的徐家敌人的故事，微臣也会不遗余力地将其进行丑化处理。”
“一集两集，或许什么都看不出来，只会让人沉醉在剧情中，不能自拔。”
“五集十集后，或许有那么一小撮有心人隐隐产生一些猜测，却无法和现实关联起来。”
“二十集以后，很多人心中都会产生一些联想，但是苦于剧中线索太过于碎片化，无法思考出完整结论。”
“这时候，微臣会命人暗地里放出关于提前撰写好的【阴谋论】解读，把所有的隐喻全部串联起来，将整个舆论带向既定方向。”
“一个两个隐喻，可以说是巧合，但是这么多巧合串在一起，就会显得阴谋论的解读极有说服力，足以一举鼎定局势！”
正常拍摄，寻求过审，但是偷偷发布一个阴谋论解读？
听上去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阴谋论是什么啊？！
张仪的话触及到了徐如天的盲区，让她颇有些费解。
看出了长公主的疑惑，张仪笑着解释道。
“长公主殿下，所谓阴谋论，是指在明明有正常解释的情况下，却硬要将事件曲解成邪恶而又强力的集团在背后的密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阴谋论就是胡乱瞎说。”
“一个好的阴谋论解释，将具备极强的逻辑性和煽动性，甚至是严谨缜密、证据充分、难以被推翻的。”
“只要编得好，阴谋论会收获大量的拥趸，具备极大的影响力。”
“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