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知道了宋千去过熨谷,那便说明简薇泄露了风声。
至于会不会是许意然,则没有可能。
虽然雷天误会宋千会对许意然有利,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不利与宋千合作的事。
至于闵风,这家伙跟雷天一定不是一伙的。否则,闵风不会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唯恐雷天的麻烦不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凡人中的格言,在修仙者的世界一样适用。
面对闵风的问题,宋千没有回答,而是侧目了闵风一眼,脸色不悦的冷冷道:“哦~?听闵道友的意思,是要拿雷道友来质问在下了?”
闵风一愣,笑道:“童道友说笑了,在下绝无质问的意思,只是受托罢了。当然了,童道友不愿说,在下也不会强求,很多事,大家心领神会就行了。只不过雷道友那边,童道友最好还是亲自去解释一下的好。”
童秋虽然圆滑,但脸皮薄,面对闵风的一再挑唆,宋千自是故作恼羞成怒,冷哼一声,便朝着城外甩袖而去。
不过,让闵风不知道的是,宋千转身后不久,他的嘴角便微微上扬起来。
宋千的真实身份,除了简薇与许意然,知道人并不多。
虽然简薇将宋千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一些相关人,但宋千于雷天闵风这等人物来说,根本入不了法眼,因此,宋千有理由相信,那些相关人中不会有闵风的存在。
然而,就在刚才宋千恼羞成怒时,闵风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嘲弄。
不过,这种嘲弄不仅仅是轻蔑,更夹杂着洞察一切的自信。
闵风为什么自信?这很有意思。
是他自持境界高于宋千吗?或许有,但不是主要。
宋千并没有给闵风好颜色,而闵风却一点也不为宋千没有乖乖就范而感到愤怒,是为什么呢?
答案只有一个,这位风仙根的佼佼者对宋千了如指掌。他知道宋千是在故意假扮童秋,也很清楚童秋的脾气,更是为他洞晓先机而从容不迫。
那么……闵风与谁站在一起,便呼之欲出了,能这么快对宋千洞悉一切的,除了简薇、李魏,还会有何人?
……
欣水城的凡人原本是可以游览灯泉潭的,不过,随着忽家的崛起,欣水城的城守为了讨好忽家,便将那个地方划为了忽家的私家领地。
当然了,对城守的殷勤,忽家到没有呈现出霸道的姿态,仍然允许凡人前往灯泉潭。
不过,忽家的话虽如此,城守可没有当真,表面上不禁止凡人进入那里,但实际上却加强了灯泉潭的防卫,对来往的凡人进行严格盘问,一旦稍有可疑便抓进大牢伺候起来。
为官之道,在于察言观色,更在于撩拨人心。很多时候,上峰可以推辞,但下属不能不阿谀,否则,便是不敬。拿捏一定要到位。
于是,久而久之,除了巡逻的欣水城武士,灯泉潭也就没有了凡人的身影。
灯泉潭不是很大,只有不到百丈,但负责巡逻的武士却有两队,每队十人,个个全副铠甲。日复一日,十多年来从不间断。
此时此刻,一队武士刚来到灯泉潭东面的界碑前,便看到一墨色长袍的男子从远而来,顿时,个个肃然起来。
为首的黝黑武士连忙从腰间取下一块灰色令牌。
灰色令牌很粗糙,仿佛就是普通的石头,不过,当墨袍男子靠近时,令牌便仿佛打磨了一般,变得光滑起来。
黝黑武士脸色一变,下马跪道:“小的刘大恭迎仙师。”话音落下,他身后早已跟着下跪的武士也大声呼道:“恭迎仙师。”
墨袍男子便是宋千了,他没有理会这些凡人,只看了一下黝黑武士手中的令牌。
在修仙界,有一种名叫应仙石的石头,只要附近有法力波动,便会变得光滑,虽然没什么用,但对凡人来说,用来分辨修仙者却是很好,关键时候,却是能起到大作用。
只不过,应仙石与当初宋千在章家后山山洞中得到的那些子虚石一样非常稀少,即便是修仙者,拥有者也不多。由此可见,欣水城城守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去讨好忽家了。
当然了,以忽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城守讨好的如此下本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见宋千没有说话,黝黑武士陪笑道:“小的就不打扰仙师了。”说着,一挥手,就带着手下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
因为忽家的关系,灯泉潭被打理的很好,廊轩亭榭错落有致,花草树木,繁盛茂密。在穿过了一条有精美青石雕刻而成的石墙后,一形如盏灯的水柱便呈现在了宋千的面前。
而在一旁的石栏边,斜靠着正在斗鱼的许意然。她穿着她最爱的碎花袍裙,挽着飞仙发髻,在水雾的缭绕下,犹如卷中美人一般,让人迷醉。
这一刻,余梅的样子便忽然从宋千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余梅是江落华,但江落华的本来面目是怎样的,宋千并不知道。但他知道,她是个为了目的可以忍受并放弃一切的女人。只不过,宋千还是从江落华前夜的那一番话中感受到了即便这个女人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理智,也难以摒除她心中的杂念。
毕竟,人不是神,修仙者亦是如此。
宋千亦是如此。
或许,只有无论何时都心无杂念的那一刻,才算真正的超脱。
许意然已经转过身,朝着宋千盈盈而来。这一刻,落霞可叹却不及风华翩翩。
“你来啦。”
熨谷之后,许意然纵然在表面上还是那么请勿靠近,但内在的微妙变化却让宋千感受了她的某种悸动。
很多时候,承担还是放弃这种举棋不定的犹豫,只能让人心重如山。不过,又有很多时候,一旦决定,即便草率也会让人如释负重,甚至会放开胸怀去为自己的选择全力以赴。
这一刻,宋千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位美人是否就还是那个江落华。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亦是危险的。
不过,对宋千来说,这是一种对峙,是他与自己的对峙。